“吃饺子吗?”宋弥深向冰柜里探身,数着冰柜里的各种馅儿的饺子,犹豫不决。朗靳廷顺着她手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抓着一包韭菜馅饺子,还没放到眼前仔细看看,他便从冰柜里抓了一包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干脆利落地扔到不知从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购物车里。
“你不吃韭菜。”
伸到眼前,她才发现手中的那饺子原来是韭菜馅的。这人视力也还……好了一点吧?这字……明明挺小的……
“姑娘,吃螃蟹吗?今天螃蟹还算新鲜哦!”
“她不吃蟹,有河虾吗?”
顺着冰柜一路走去,销售员们推销着他们货架上的商品,都被朗靳廷一一拒绝了。他仿佛真的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可这……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过啊!她冥思苦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泄露了这些兴趣爱好的呢?明明连外出约会都还没来得及……
等她回过神来。
购物车上已经装满了东西,满满的,都是她喜欢的。
就像角落里堆满了她梦寐以求的礼物,就像是这个购物车上装了她的大半个世界。
第87章:何安琪
清市的三月,时而被笼罩在迷蒙的雾气之中,时而却是纷纷扬扬的阳光普照在清市的各个角落里,无论如何,总比连绵的丝雨要来得痛快。二月的细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夹杂着几缕寒冷的风,或是从人们的肩头掠夺而过,又或是打落在各色的雨伞上。
从上空往下望,二月的清市像是开满了缤纷的花。
而阳春三月,是花开后飘来的香,迷惑着清市人民的眼,米或者他们的心。
当宋永真走到清市警局的门口时,他从未想过,“恰似故人来”是怎样的心情,他望着那佝偻着背的男人,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眶却早已红了一圈。这个男人双眼望着警局的大门,脸色苍白,神色有些恍惚,距离他好几米,宋永真也能看到他那黑发中惨杂着的显而易见的青丝。
男人驻足于大门之前,沉沉地低着头。这些天他难以下咽,也难以安寝,每每一回到自己那小小的房子里,他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提起来,像是被一条绳子紧紧地悬挂在高空中,另一端拴着一颗巨石,看不见、摸不着却存在的巨石。
几个小时之前,宋永真收到致远的电话,他们正准备突击动物园。清市动物园的出现、开业,甚至是发生意外的情况,实在都太过于巧合了。清市警局的某一支小分队,一直焦灼地等待着上头下发搜查令,可事情总是那么神奇,当你着急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东西总是姗姗来迟。
他们决定瞒天过海,偷偷地潜进去,尽管清市动物园还在停业中。
“此事不宜张扬,那我偷偷拍摄好了!”说这句话时,宋永真是很兴奋的。FS电视台的一批实习生已经离开,正是缺人的时候,而这几天弥深不在,他自己把玩着电视台空置的摄影机,倒也是摸出了些名堂。
他把小型摄影机藏在印着几个花边字母的背囊里头,微微地露出一角。从桌子底下抽出几个袋子,从里头翻了一件运动型外套,匆匆地穿在身上,又往头上反扣一顶棒球帽。他望了望镜子中的自己,这哪里像是四十多岁的人?估计宋致远站在他身边,都要喊他一声小哥。
做记者这一行,特别像宋永真这样的著名主播,乔装起来要花费许多心思。卧底记者出入在各种场所,为了挖掘更多的真相,他们潜行在暗黑当中,将不公与不义都揭露在镜头底下。记者不负责追捕,但也有公布的责任,每个职业都有其本身的价值。
临行前,他从抽屉中搜出了一副圆框的太阳镜,想都不想便戴上了。砰的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独立办公室,办公厅的所有人望着这个从独立办公室走出的人,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几步跳一步,身体还时不时地晃了晃,活像是个玩嘻哈的大男孩。
“这家伙是谁啊?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程琳娜望得有些出神,那副戴在他眼前的太阳镜,是她去年送给宋永真的生日礼物。那个熟悉的背影,以及走路时左手总是垂在裤管旁,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拍子的姿态,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她所仰慕的男人。
青春与成熟的碰撞,是火花的散射。
她抿着嘴笑,谁都没发现她笑得竟然如此认真,像是这个笑容背后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阳光打在墨镜的镜面上,泛着光,晃在警局一侧的窗子上。透过黑色的镜片,他却看得无比清晰,以至于激动地冲到那男人的面前,紧紧地拽住了他的双手。男人抬头狐疑地看着他,脚步却像比临近篝火的蚂蚁还要急躁,哒哒地踏在水泥地上,摩擦出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的声音。
“小舅,我是永真啊!”宋永真喜悦地看着何方圆,可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听到“宋永真”这个名字,便急得将长满了老茧的手抽了回来,随即转过身,撒腿就狂跑,他还没来得及向前追,何方圆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了。
他望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竟然看得有些出神了。那个人承载了许多他美好的回忆,也与他分享了众多狂啸的哀痛。
眼前,那抹婀娜窈窕的身姿忽然浮现,她翩翩起舞,她笑意充盈,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嘴里仿佛呼唤着他的名字。
安琪,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会是怎样的呢?
——
十几年前,宋永真还只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心怀理想,身有热血。何安琪在FS电视台里赫赫有名时,她已经快要二十五了,可依然是一副青春无敌的模样。那时的宋永真,依然生活在北方的某一个沉默在喧嚣里的小城镇。
第9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