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有我呢（2）
　　聪明的人总是充当策划者和组织者，他们往往是站在众人背后或是中心，手舞足蹈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与号角，向着众人发号施令。而聪明又富甲一方的人更甚，他们只需要一声令下，不知多少人为之前仆后继。
　　朗白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记得何方圆说的话吗？他是特别助理之一，陈铿则是另一个。”朗靳廷的眼神晃动了一下，一提及到老陈叔的名字，他的内心便是一阵波动。“关于陈村纵火案这一部分，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除了人证以外，却再也没有其他证据可以指向朗白。一切与他有关的事物都在那两天内烧成了黑炭，他的名字在清市人民眼里，如今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悲剧故事罢了。
　　“何方圆的精神是有问题的，你也看到了，你和他素不相识的，你一个眼神就让他吓得尖叫……还总是说有人要杀他，他精神是有问题的……”成梓喻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何方圆的话不可信，可朗靳廷却直接地将何方圆的话当做是另一个证据，转矛指向朗白，他感到矛盾，但潜意识里又想去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而此时此刻，宋致远携着小何，已经带着精神有些恍惚的何方圆来到了市医院的精神科。走出清市警局之后，何方圆一声不吭地跟在宋致远的身后，没有再缩头缩脑地四处找躲避的地方，好像警局才是分分钟置他于死地的最危险的地方似的。
　　市医院里洋溢着浓郁的消毒水气息，何方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手指紧紧地摩擦了几下，指骨间泛了泛白。这种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太干净了，干净得容不下一丝污垢。
　　“大叔，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上医院吗？”小何在一旁打趣道，他站在何方圆的身旁，领着他往精神科走去，市医院里也有许多警局的顾问，只要一通电话，若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医院里的专家们都会将手头的事情先压下去，等待警方的到达。
　　“我……是啊，肮脏惯了……”何方圆回答道。
　　宋致远双眼目视前方，两耳却一直在注意身后俩人的交谈。何方圆确实有些奇怪，究竟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为什么要怕朗靳廷？为什么怕说太多被杀害？是谁要杀他？
　　“目前为止，他表现得很好，并没有产生什么精神异常的状况，尖叫……是不是遇到什么害怕的人或者物？”一番测试过后，陈医生翻着测试记录，仔仔细细地一项又一项地检查，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何方圆暂时没有出现精神异常。“其实一个人遇到自己恐惧的东西，会尖叫是很正常的，譬如说一个人躲在你的衣柜里，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跳出来，普通人最常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尖叫。”
　　宋致远背靠在房间的墙壁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沿着墙壁垂落，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墙壁，发出“哒哒”的声音。一双丹凤眼假寐似的闭着，像是养神，又像是在沉思。这张没有表情的、又时刻透露着老练的脸，并没有向人传达出多少他内心的想法。
　　“不对啊！陈医生，他这恐惧，是过激了吧？我明明看着他都缩到桌子底下去了……”小何睁大双目，不可置信地向何方圆眨了眨眼。何方圆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背有些驼，可似乎预料到一切似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何方圆。”宋致远唤了他一声，将手机屏幕摆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张朗靳廷的照片，是成梓喻偷拍的，照片里的朗靳廷怒气冲冠的模样，两只杏眼瞪得很大，两瓣唇张开，看不出是哪个字的口型。他引以为傲的北极狼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两眼目视着朗靳廷的方向，浑身上下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寒。
　　不出所料，何方圆几乎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别……别……伤害我……”
　　“你认识这个人吗？他叫朗靳廷，是清市大学的研究生。”宋致远晃了晃手机，再次问他。听到这个名字后，何方圆摇了摇头，又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
　　两个小时过去。弥漫在这座城市里的闷热已经消散了许多，街道上陆陆续续的，又多了一些人，多了一些交通的喧嚣。宋致远步入审讯室隔壁的房间时，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他明显地看到朗靳廷脸上的表情，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才能凑成的表情。
　　他心里萦绕着方才医院的那一幕。陈医生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像另一个让他感到极度恐慌的人呢？
　　“你说的都是对朗白的猜测，可为什么他要绑架你？”
　　宋致远一愣，听到‘朗白’这个名字，他倒是有些惊讶了，先前关于他的资料，都是因为老爸说了是有那么一个拽到上天的集团，他才命人去整理这人的档案的，没想到会从朗靳廷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我笃定他已经养了好几个狼孩，以后这群保镖是没什么用处了。”朗靳廷依然慢悠悠地说着这个漫长的故事，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又迅速地被他压了下去，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桌面，是自信的表现，又显得十分悠然自得。
　　“而我，是他唯一成功的狼孩，是陈铿把我养大的，可陈铿死了。”谁都没有看到他眸子里有什么晃了一下，但两人显然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荒唐，无比荒唐，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不带一丝感情，语调平稳、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早就被证实了真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