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身体需要全身麻醉吗?”朗靳廷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却宛若用尽了全力。那天他和弥深告别后,本该是抱着小哈到别处休息休息,虽然他的宝贝北极狼是宠溺惯了的,但也不至于要回到它的温室去。
北极狼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强悍的,待在特制的温度调节箱里,也只是小哈自己的兴趣罢了。
朗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表情,确实意味深长的笑容,莫名地有些瘆人。他启唇道,“狼孩的能力都不差。你从我这里逃出去,却比他们五个更健壮,更智慧,区区一个小房间怎么能挡住你?”
“放心好了,该研究的已经研究过了,只等数据对比分析了。”朗白道,“既然你醒了,离开之前,两父子也该叙叙旧情。无论如何,你都是朗氏的继承人,我只有你这个儿子……”
儿子。
说的倒是轻巧,他从未见过把自己亲生儿子扔到一只狼的身侧的父亲,也从未见过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过得那么好,还会将他抓回来像试验品这般关着的父亲。呵,好一个父亲。
“你那么想知道方法,可唯一知道的人已经被你弄死了。”全天下,只有他对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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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这么做!”宋弥深扯着嗓子怒吼,她不敢相信地盯着宋致远,刚从动物园回来,他便急匆匆地想要全城搜索朗靳廷的踪迹。告诉警方,全城搜索,这和通缉有分别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成梓喻不敢说话,宋永真却若有所思。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宋弥深的怒吼声,如雷贯耳。
宋致远将四角烧得卷起的钱包扔到她的面前,面容镇定,只是手脚整理资料的速度却加快了,他微微地叹了口气,面对他唯一的妹妹,他说不出一句话。
她刚睡醒,睡衣还没有换下,长发还十分毛糙地略微飞起,宋弥深的皮肤十分白皙,显得黑眼圈更是触目惊心,宋致远伸手去抚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地按在她的眼圈上,食指在她的太阳穴上温柔得揉动。
“他的东西既然落在那里,我就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到那里去,目的是什么,是去看动物?去查明真相?还是去放火。”虽然宋致远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朗靳廷对那座动物园十分不满,问他他却总是一言不发。但要命的是,身为警察的他,却莫名地无比信任那个颇有名气的研究生。
他明白他有愤懑,所以他清楚他有动机。
成梓喻心里一软,眼里看着前面的宋致远,却从背后将宋弥深轻轻地抱住,她把额尖抵在她的脑后,声音有些抖,同道中人,她明白她心里的忧虑,她担心这对朗靳廷产生不好的影响,担心他会在他的领域中被人贬低了去。
喜欢一个人,便是要担忧他的一切,不仅仅是他本人,还有所有以他为中心散发出去的有关联的碎片。
“你知道的,他和别人不一样。”
第50章:我想你了,我的弥深(1)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在这小小的清市里,每天对着他嬉笑,每天在他身边追捧,每天嚷嚷着心心念念所作所为只为他的那群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为学时总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以普通得让人担忧的成绩考进了一所并不非常出名的高中,却在那三年里一个转身,俨然成为整个清市最有前途的知识界新人。可在大学之时,他却破天荒地不再经常出现在课堂上,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江郎才尽,锋芒不再的时候,他却突然地发表了一篇令他名扬国内的论文。
学习界有三个传说,一种是学渣,是无论如何努力都学不好的人;一种是学霸,人前仿佛毫不努力,人后却不遗余力,拼死拼活,令人觉着他在某种领域里学起来毫不费力;最后一种是学神,无论有多不上心,只要再看一眼,便能远远地将其他人甩了好几条街。
朗靳廷便是这样的学神。
清市大学研究所里的教授说,他和别人不一样,是难遇的奇才,他的思维比全校的所有学生都要活跃敏捷,他思考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处事的方式也别人不同。
所以当他在各大平台的研讨讲座大展拳脚之时,台下的所有人都只是惊羡地赞扬他,他真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但却没几个人知道他和别人最不一样的地方。
清市,宋家所在小区内,依然华灯初上,白炽灯的光线从一个窗户内散射到窗外,一栋栋小区楼鳞次栉比并列而站,几乎每个窗子都散发着淡白色的光,楼下暗黄色的街灯低着头,寂寞地站在冷清的街道上,从楼上往下看,那一盏盏不密集的街灯宛若是一颗颗暗黄色的珠子,被一条无形的线穿联起来,把小区的中心公园以及四周的路都围了起来。
太矮了,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回到自己的床上,宋弥深大字型地趴在软绵绵的床褥上,摩卡色的发散开,滑落遮住了她的脸。把脸埋进一床被褥里,极尽全力大口大口地呼吸被褥里的空气,直到透不过气。她翻过身子,双眸呆滞地凝望着天花板。
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人。空荡,寂静。
她哒哒地落地,跑到楼下去,利索地将客厅的电视机打开,又哒哒地跑回楼上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前,她能听见楼与楼之间各不相同的声响,有直播节目的,有争吵的,有大笑的,有唱卡拉OK的。
这世间所有的热闹有千千万万,连空气都安静得冷清却千篇一律。每一个躲在寂静角落里的人,都向往着别人的热闹,可最后都淹死在自己的沉默里。奇怪,从前她竟然从未感受过这般的冷落。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