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胆还很新鲜,应该是他从我们杀死的那只棕熊身上得到的。接过熊胆,我用小刀在上面割出一个小口子准备帮助他服下。可他微笑的摇着头,“不用了……我活不……”一句话还没说完,鲜血已经涌上他的喉咙,开始咳嗽。我紧张的抱住他的肩膀,不让他晃得那么厉害。这时我才发现他左手一直捂着的地方一条折断的蜘蛛腿贯穿了他单薄的身体,血渗过他的指缝缓缓的流淌,假如不是因为蜘蛛的毒性抑制了血液流动的速度,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不会坚持到现在。
我知道时间不能再耽搁,所以首先把自己身上的毒解除,然后帮助其他的孩子服下胆汁,熊胆在活着的人手里传递。服用过熊胆,体内蜘蛛的毒性被苦苦的胆汁压制住,心脏一点一点的恢复活力。大家都因为又能逃过一劫而感到开心,最令我开心的是歌德夫也苏醒过来,虽然他的情况看起来还很糟,不过他还活着,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解毒之后体会恢复得很快,我已经可以搀扶着伤重的歌德夫站起来。另外活着的三个孩子也恢复得差不多,大家来到教我们采集草药的孩子旁,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大家。5个人在他身旁蹲下,他就快死了,无药可救,我们能做的事只能目送他离开。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顽强的笑着,我抓着他的手,听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活着……真……真好。”
我的喉咙像打了个结,呼吸也不顺畅,哑口无言地望着黑暗不见尽头的深谷,什么也不能做。隔了许久我才松开握着的手,将它放回他的胸口上。他的死让活下来的人心情沉重,每个人都沮丧的驼着背,话语卡在喉咙深处没有人交谈。
我们搜索地上皮袋,从里面找出需要的驱虫茛,以便足够驱散一路上遇到的蜘蛛。还有一些半死不活的蜘蛛在脚下抽动,厌恶的抬起脚将它们踏得稀烂。“噗!”的一下,浆液四溅,大大的腹腔变成干瘪的囊袋。连续的塌死几只蜘蛛后,我的愤怒才渐渐平息,开始注意从蜘蛛腹腔里迸裂出的浆液,突然想到这些蜘蛛毒液或许在将来能够用得上。
低下身子我开始观察一只腹腔没有破裂的蜘蛛。终于我顺着蜘蛛下颚的一条管子在它身上找到了存储毒液的毒囊。这些能够使人减慢行动速度的蜘蛛毒液涂抹在匕首上一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我小心的将割下的蜘蛛毒囊收好放进一个新的皮包里。
我们一路上都点着驱虫茛,所以没在遇到蜘蛛的袭击。但这条山谷显得过于漫长,也可能是在黑暗中走进另外的岔道,根本就背离了原来的方向,总之没有人再去追究这条路是否正确,我们只能往前走,不可能回头。
5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火把燃尽,也没人更换新的,四周总是黑的,不会有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眼睛像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黑暗。也不知道时间,只是累了就停下来,饿了就吃些干肉,这样走走停停已经经过了七、八次,可眼前仍然还是黑暗的一片。并且越往前走生命的迹象就越少,头顶的植物渐渐被岩石取代,也越加感到阴冷。
最后彻底的走进一条石头的隧道,我想现在我们可能是在一座大山底下吧。这条隧道像从来就没有生物来过,连根骨头的残骸也没有。即使有,可能也变成了化石,这里面只有突兀的石头,到处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磕破膝盖,你得随时注意自己的头顶,得弯下腰,遇到下柴的地方,只有爬行才能通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大喊:“有风,我感觉到了!”
我也停下感受空气中点点些微的变化,很微弱的一丝寒意在冰冷的洞穴里游走。有风就意味着我们就快到出口了,可到底还有多远呢?没人敢去想象,或者它还很远,因为那些“风”感觉起来是那么的困难。
这一点点希望还是让所有人振奋起来,大家开始加快摸索前进的速度。我们凭借声音来感觉彼此间的距离,不能丢下谁,也不能掉队。歌德夫时刻都跟在我身边,他还需要有个人照顾。
行进的过程中,又停下休息了一次,可连出口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这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停下来休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歌德夫的皮袋在上次停下来的时候就被吃掉了。虽然我还剩下一个皮袋,可里面装的是蜘蛛的毒囊,吃它等于是在自杀。先前的那点“风”的影子现在也不见踪迹,好象它从来就不曾有过,一切都来自幻觉。
“我们走不出去了……”有人开始大声的哭喊,“我们会困死在这!”
他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我能听见他弄出的巨大声响,我想他一定是一边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使劲的跺脚。
“我们会饿死!会因为消化不了皮革而拉不出屎!!”他在那大喊大叫的说着将来的死法,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能想出那么恶心的死法。不过他说的事实,我也很久没有排泄了,小腹里总是胀胀的。
“谁在他旁边?让他闭上嘴!”我在黑暗中喊到,应该让他闭上嘴,因为他这样消极的叫喊只会打击大家的活下去的信心。
“好了,艾德鲁,我们能走出去的,”有人抓住了他并安慰道,“我敢保证,出去后给你几颗巴豆你一定能拉得出屎来。”
“让你的巴豆见鬼去吧,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家伙!从达拉然来的人都只会骗人!”艾德鲁咆哮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生气,他挣脱来自达拉然的那个孩子,继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那男孩是队伍唯一的一个精灵,不过看上去他的血统并不纯正。
“你可以污蔑我,但不能污蔑我的祖国。达拉然拥有这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只会骗人!”
两个孩子争吵起来,话题像似转到我一窍不通的魔法上面。不过为了什么争吵都显得毫无意义,也一点都不重要。他们只想吵一架,就那么简单,这黑暗的隧道里把人变得非常压抑,当找到个可以发泄的方法时,就像火山彻彻底底的爆发一样。
第7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