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陈叶然的真正故事,很少有人提起。陈叶然并非陈虎的亲生儿子,他本是大户人家的第四个孩子,但那时计划生育查的紧,生父生母经人介绍把他送给了当时不到二十六却丧妻无子的陈虎。陈虎是王家堡出了名的老实庄稼人,心肠好,谁家有事他都会去帮忙,别人要给他工钱他也不要,忙完了就不去了。叶然的亲生父母四处打听后把孩子托付给他,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作为补偿,他们也不再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孩子。陈虎没有拒绝,他当时孤身一人,生活也没动力,有个孩子也算有了希望。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也不在意,他只是担心自己未拉扯过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抚养。但他下定决心要养了,这听起来不是一件好事,却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些光亮,只要有一丝光亮,他的生活就不会永远这样麻木。还有,他看得出叶然的父母是大户人家,身上有着文化人的气息,他觉得叶然长大后一定会有所作为,这或许就是他收养叶然的一点点私心吧。他接受了叶然父母给的钱,但他没有用这些钱给自己办过一件事,他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了叶然身上。他要供叶然读书,接受最好的教育,甚至还想让他出国。在他开始养育叶然的两年里,生活虽然累却充实。可家里没有个女人实在不行,村里人都劝他再娶一个,他想了想觉得叶然不能缺少母爱,经人介绍了个对象,就是叶然的养母。然而,这个养母并不愿踏踏实实过日子,借着打工的名义在外面混,经常向陈虎要钱,把叶然也不当做自己的孩子看。陈虎和他谈了好几次,她还没有半点起色,陈虎也就狠下心不再给她钱了,由她在外面混去,他一心一意地为叶然打算着,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这个他认为注定不凡的孩子身上。
陈虎并没有多少钱,但几乎是王家堡最舍得为孩子花钱的人,他给叶然买了许多书,这个朴实的庄稼汉连“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都没听过,却坚信书是个好东西,陈叶然只有读许多书才能和他相称。陈叶然上初中时,他给叶然买了一根竹笛,还他在县里报了个学习班,他看到电视上许多有文化的人都会吹那玩意,那些人身上总显示着与一般人不同的东西。他想,叶然应该具有那种东西,不能让他像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一样。周末的时候,他都去县城接送叶然,整整一年从来都没间断。听到叶然也能吹出悠扬悦耳的声音时,他更加相信叶然不同反响了。
前几天,他的妻子突然回家提出要离婚,他答应了,看到衣着光彩的她,他猜不出她现在干什么,以什么为生,但他不在意了。他想,她连叶然提都没提,显然从未把这里当做家,他为什么还要挽留呢?
坐在客厅里的刘晓雨、宋玉笛和徐曦月沉默了许多,他们都为自己的同学感到难过。陈叶然那忧郁的眼神和孤独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他们眼前,而他们只能暗暗为他叫屈,谁能说出陈叶然到底错在了哪里,要平白无故的经历这些事情?
刘晓风虽然不认识陈叶然,但听过他的名字,对于邻村这个风云人物,附近很少有人不知道。在这个并不算富裕的小县城周边,这几年能被名校提前录取的就只有他一个,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自然传的快。
徐曦月看到聊天的氛围变了,为自己提出的这个话题后悔,这种氛围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们又聊起了以前的经历,直到中午一点的时候,徐曦月和宋玉笛才离开晓雨家。把她们送到门口时,刘晓雨冲着她们说:“我爸妈下午就回来了,有空过来玩。”
“知道了”曦月一边回答一边向前走去,玉笛则认真地点了点头,确认晓雨看到后才跟着曦月一块走了。
第八章爱恋
目送曦月和玉笛走远,刘晓雨回头问哥哥觉得宋玉笛怎么样,晓风说不错,挺好的。
刘晓雨接着说:“你不是和咱妈经常问我有女朋友吗?就是她。”
他本以为哥哥会惊讶的,在这之前,他从未和家里人提起过玉笛。
“很正常啊,喜欢就喜欢,你早就过了谈恋爱的时候了。”
刘晓雨点着头,他感觉自己似乎谈恋爱太晚了,大学即将毕业才开始,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并非如此,他和玉笛早就开始谈天说地了,关系比平常的朋友好许多。
“今天咱爸妈回家后,我就给他们说了,到时候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啊,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也帮你了奥。”刘晓雨瞅着哥哥说,不禁想起以前哥哥谈恋爱的时候。
“那当然了。让我看,你今天下午就把她叫到咱家,让咱爸妈看一下。我高中时就把女朋友领回家了。”刘晓风感觉弟弟有些胆怯,看不到一点男子汉气概,他知道是他想的太多了。
“行!”晓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玉笛临走前,他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也知道玉笛听懂了。
蜿蜒的公路上,建平开着车穿洞过桥,一路向北,终于出了山迎来了广阔的关中平原,而那座全长一千六百公里的,南北宽数十公里至二三百公里的秦岭还巍然屹立着。
《史记》中记载“秦岭,天下之大阻也。”有“九州之险”的称号,但秦岭绝非仅仅因为险阻而闻名天下。它北面“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和南面“天府之国”的四川盆地都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两块地方在整个中国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在地理学家眼里,这座天然屏障是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线,是长江和黄河的分水岭。在动物学家眼里,它将动物区划分为古北界和东洋界,两类截然不同的动物在这里交汇。在文学家眼里,它是中华民族的父亲山,是华夏文明的龙脉,北部的渭河和南部的汉江作为黄河和长江的长子,如同两条龙一样盘亘在它的脚下。还有那些傍山而居的人,他们在数千年的历史里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那傲骨铁血的秦人和怒吼的秦腔便是佐证。
行驶在渐渐笔直平坦的公路上,汽车如同冲出重重群山阻隔的溪流一样向前奔去。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