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说王大媒婆,我可把你给盼来了。”青老爷一见王媒婆,赶紧就把她迎到大堂,命人沏上茶水,待遇十分优渥。
而王媒婆自然也要给青老爷的面子,“这不是为了给咱青儿小姐挑上几户好人家嘛,要不然也不对不住您青老爷开口求我一回啊。”
王媒婆摇着自己装样子用的美人图团扇,笑得谄媚,“您来瞧瞧,我给您挑的这几户人家您就不会抱怨等我等的时间长了。”
随后,从肥大的袖子里掏出了几幅卷轴,给青老爷递了过去。
青老爷打开卷轴扫了几眼便点了点头,一脸的满意,“恩,王媒婆您真是用心了。”
说完,便又命身边的一个人拿出准备好的上前递给媒婆,媒婆立刻笑逐颜开起来。
“哎呦您看青老爷这个客气劲儿,真是折煞我了。”但是嘴上客套着,手上却一直在将托盘里的银子往袖子里揣。
而青老爷,也是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原想回房休息的青儿被青老爷叫住。
“爹爹有什么事?”青儿疑惑的看着青老爷。
青老爷将媒婆哪来的几幅画像递给青儿,“你看看,上面可有喜欢的?”
青儿有些狐疑的打开卷轴,看到第一张上面的人物的肖像,立刻明白了青老爷是什么意思。
于是合上卷轴,笑的十分温和,“爹,女儿还没有这个意思。”
“哎呀,你才看了第一幅,能有什么感觉,你再往后翻翻。”青老爷说着,抬手就要帮着青儿打开卷轴解释,却被青儿按住了胳膊。
“爹,女儿真的不想这么早就嫁人。”青儿说完,还神情认真地看着青老爷,一脸委屈道,“爹爹,你舍得这么早就把我嫁出去吗?”
我当然舍不得。
青老爷在心里立刻回答道,但嘴上却说,“这也不早了,咱们镇子上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往外嫁出去的也不少。”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青老爷害怕青儿还挂念着瓷念。他觉得,与其让什么狗屁的时间冲淡,不如找个人替代。
他觉得,若是青儿嫁了人,有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庭,未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也便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像现在一样绣青花,胡思乱想了。
再说,早点安家,早点找个可以托付的人照顾,他也好放心啊。
青儿却恍若未闻,将手里的卷轴画像放回桌子上,福了福身子行礼,说道,“女儿就先回房了,爹爹您也早点休息。”
“青儿你……别……”话没说完,青儿就已经迈出门口了。
青老爷只能看着那些花了自己几十两银子却只被看了一眼的画像,无奈的摇着头。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青老爷一脸无奈地看着宝贝女儿远去的背影,十分心塞。
然而青儿则在回房后坐在了桌子边,在烛台下捧着细线绣衣裳。
月牙白的的布料本就通透,在月光下更是精美漂亮,再配上精致的青线花纹,更是美丽异常。
青儿边绣边小声的说道“唉,也真劳烦爹爹这么费劲心力了。张罗这又张罗那的。”
“瓷念啊,其实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奢望。我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在这个到处都充满了你的回忆,你的气息的地方,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素手抚摸着青花的纹路,青儿淡淡的笑着,脸上的线条在这温暖的烛光中更加显得柔和起来。
“瓷念,你看我给你做的衣服,你喜不喜欢啊。”顿了顿,又道,“不用听你回答我都知道你会喜欢。”
“你那么喜欢做瓷,喜欢瓷器。肯定会喜欢我这件青花白裳。就好像刚做出来的青花瓷瓶儿,纯洁素净。”青儿说着说着,不知为眼角竟有了丝丝湿润。
青儿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又续道,“唉,丧礼的那天,我本以为已经将我的眼泪流干了,却不想每每想起你时总还能这么多愁善感。”
青儿抬头,看了眼窗外,冷风泠泠的撩动窗棂,她的目光变的深邃起来,似乎看的了远远时光之前的某些场景。
“瓷念,可若是你现在还在,肯定会笑话我呢。”她想起他那张时常冷漠严肃的脸,“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虽然我没有问过,但肯定是。”
紧接着,似乎又叹了几口气,却不知里面包含的是遗憾太多,还是思念太多。
直到眼前的针脚开始有些模模糊糊了,青儿才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进柜子里,模样像是收藏某件珍宝。
稍作洗漱,熄掉多余的烛台,青儿躺在榻上。
在她的床边,那盏唯余的烛台寂静的亮着。灯油如豆,又像是谁的眼泪。
可是,佳人的思念,却仍旧只在佳人自己的心怀里,不知能谁与共。
春花夏云,秋月冬雪。
时光的真正轨迹总是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快,甚至来不及反应,树叶就绿了又绿,黄了又黄。
青花镇上早已没有了那些和青家相仿的瓷铺。当初毕竟是仿造,东西虽然便宜,但毕竟是劣质的。日子久了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了。
于是青家的瓷器生意渐渐地全部回转了回来,而那些仿制品瓷器铺子便也顺其当然的倒闭不开了。现如今,便是都在原来的地方开起了别的店铺,一点曾经的痕迹都没有了。
青儿抱着手中新买的布匹,在街上踱着步子。她已经记不起这是自己买的第多少匹布了,也记不起自己已经做了多少件衣裳,绣了多少朵花。
这些年,青老爷眼见无能为力,也便不那么着急上火的劝导青儿了。在他看来,只要青儿现在上能活蹦乱跳,舒颜展眉,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安心了。
“青儿啊,在这么绣下去,你恐怕就要成为咱们青花镇上最好的绣娘了,估计连江淮惯会穿针引线的女子都及不上你。”青老爷还曾这么打趣青儿。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