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依然没有举动,他的身子仿佛被融进那片银河之中,惊瑞亦难动分毫。
“诺杨,”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却不再是原先那样不凡,而是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不安,“我们……我们的行动是不是有问题了?”
“船长,这是您的意思。”诺杨低声回答他,他看出,梅菲斯的背影似乎在后悔。
“你……”他忽然回过头来,脸上微露的沮丧之色让克罗索不住后退了半步,而他的话更让克罗索不明白:“你……你真的是克罗索·伏兰迪吗?”
克罗索一怔,答:“是的,那又如何?”
他没有等来梅菲斯的回答,只听见诺杨依然低沉的声音开始娓娓念道:
“克罗索·伏兰迪,自由联盟火星战略负责人兼总指挥官,米什科尔·伏兰迪之子,公元2200年11月8日出生于火星南部霞影省的卡斯顿镇,7岁时就读于国立星河小学,成绩优异;12岁就读于国立星河中学,成绩依然优异,擅长体育,爱好篮球、电子游戏、棋类运动、文学等等……曾获得第7届霞影省青少年文学大奖赛的一等奖……”
他的表情已经凝在那又再的十分惊讶,这些称自己为边缘天行者的人居然能把自己生平的寥寥15年了若指掌,可见他们将自己视得是何等重要。可这又让他疑惑,他们以这种方式向自己借一支自由联盟的舰队,究竟难道只是为了去掠夺?
他记得基度告诉他的话,自由联盟的舰队来自那片怒海之中,最深不可测的地方。
“这些,没错吧?”梅菲斯听完诺杨的叙述,问道。
“没错,”克罗索久见他的锐气大减,心中的厌恶与怒气也少了几分,“但是,你们为何用这种方法来向我借一支自由联盟的舰队?”
“想听实话?”梅菲斯的答语让他又是一怔,然后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
“实在难对你说,原谅我,”梅菲斯居然了一口气,然后幽言,“但是,我希望,你真的能向你父亲借来一支舰队,这对我们着实重要……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沾上任何无辜者的血!”他的后半句,却不想出自他之口,因为他的气质,本该是狼行苍天而不染尘血半分。
他,是狼,但还是幼狼。
克罗索不知该如何作答,梅菲斯的目光,完全是对他回答的期待。
“我,”他慢慢说道,“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梅菲斯的面色未变,但心中已如怒涛。
“我的父亲虽然如你所说的一般高,但是,”他淡淡地说,“但我并不是自由联盟里的人,我不可能从他那里借来你要的舰队。”
“你说什么……”他的错愕再也无法掩饰,宛如星辰之珥的爆发,“你是他的儿子……怎么不可能是……自由联盟的人?”连连逼近几步,让克罗索连连后退。
这句话却出乎克罗索的意料。“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是我的父亲,我就一定会是自由联盟的人……?”他一边后退一边作答,几乎挨到了控制塔后的门。
“……”这句惊慌的话,却止住了梅菲斯急促的脚步,顿时站住不动,神情异到了极点。
“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的?”他脸色失落到了极点,独自喃喃道,那已不像是一匹野狼的神质。
克罗索更是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为何自己顺理成章的回答,却会让他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诺杨站在呆若木鸡的梅菲斯身后,眼睛中也泛着莫名的神采。他缓缓上前,轻声在梅菲斯的耳边说了几句,却让他浸满灰烬的眼睛忽然生出一丝火光……
他一言不发,独自循着旋梯走下控制塔,没有再问克罗索什么,只留下他心中的万千问号。诺杨上前,对克罗索道:
“船长有事先要歇息,稍后再与先生会面,在此之前,请让我带您到房间休息。”
克罗索心中虽有不明,但当下却自觉再难知道更多,只得随着诺杨前往他休息的地方。
他依然回到那间空荡的房间,心中稍有不愿意,却也无能为力。呆坐在床上不过10来分钟,就有人送来了吃的东西,却是个老仆人,没和他多说几句话便走了,只留下餐车上的几碟克罗索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和一杯咖啡,一份有点像是某种植物的花瓣,却是淡紫色的,有种奇异的香味;还有一碟,看上去像是某种鱼卵,鸽子蛋般大小,却有花色,浸在酱油里头,看起来很是诱人。
克罗索看了半天,本是害怕对方下有什么东西而不敢动手。但看着那些食物却是越来越饿,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有快30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如果没有身体的本钱,干什么都别提。再说,这些人像是有求于自己,也不会在自己的食物中下什么东西。心中这样想着,便还是拿起筷子了。吃了几口,却发现那紫色花瓣似的菜十分好吃,那鱼卵亦是一道佳肴。不消10分钟,碟中便只剩下残汁什么的了。克罗索则稍稍心满意足地坐在床上,毕竟这是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时间却在流逝,尽管星辰不能让他的日月更替,但长久一下,他已觉无聊,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那门却自己打开了。他有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原来门缝前有个像是自控开关一般的东西,心想可能是他们刻意而为的了。
走出去,他朝自己曾经涉足而行的左边望了望,却朝着右边迈开了脚步。因为他有种奇异的感觉,右边的路,似乎有着他未曾会见之事。心中这么想着,脚下便已迈开步子,没想到刚拐过个弯,眼前便是一道长廊,不知通向何方?幽绿的光线,像是他心中忧虑的投影。他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继续往前走去,那通道亦一直笔直向前,且还有着向上的趋势。直到大概50来米后,才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停了下来。
左边和右边都依然是精神的深渊之色,令他难以多看半眼。唯有中间的那条路,斜斜向上,上方尽头的一扇门中,缝中透下的道道光芒却扫清他心中的一切投影,亦激起他心中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以至于把自己心中曾经的疑问抛去。
走上去,来到那扇门前。他的视野与心灵随着那门的打开而顿时变得宽广——
第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