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经常能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有不少都是在笑话文家的,所以,文家人的现在口碑极差,因为文星雨之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成为老百姓饭后的闲谈。
吴铃语缓缓站起,头中一阵眩晕,她迷迷糊糊地靠着墙,轻微地喘息,等到自己感觉稍微舒缓了一点,便急急地像府中走去,就在一个能看到棺材的小小角落,吴铃语悄悄跪下。与文星雨相处时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吴铃语涌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那个时候,她只是个小女孩,可以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文星雨身后,有时候轻柔的拍拍她的头,对她温柔一笑,每天都美滋滋地,文星雨也喜欢有这么个小跟班。渐渐长大,吴铃语知道有一种感情叫喜欢,而她对文星雨执着的感情就是喜欢,每天在心中念着想着文星雨便成为一种习惯,每天在脑海中思着忆着文星雨成为一种习惯。
可是当某一天,当文星雨爱上了一个歌妓,吴铃语觉得自己的那片天空,正在一点点裂开,突然有一天,再也支撑不住,说道:“轰”地倒塌,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希望了,她看不到来自未来的曙光,她觉得自己身体中的某些东西正在悄悄破碎,而她无能为力。而自己夜没有勇气张口向文星雨要一个答复。
而今,面前苍白的世界,给了吴铃语最好的答复,他文星雨,从来不属于她吴铃语,此世今生,永远无望。
四肢变得无力,腿软的马上就要跌倒,厅堂中此起彼伏的哭声,在吴铃语听来,只是一片可笑的呜呜声。慢慢地……慢慢地……吴铃语靠着柱子,一点点……一点点……滑落,说道:“扑通”地一下,倒在了地上。她的面容有些憔悴不堪,异样白皙的面孔,纤细瘦弱的身材,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之前那些天的坚持,耗尽了吴铃语身体当中最后的一丝力量,而娇弱她,之所以能坚持下来,是因为心中有一个念想,她念及着有一天,文星雨还会回来再见见她,如今,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吴铃语还有什么活在世界上的理由?好冷……好冷……这是吴铃语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想法。
不知昏过去了多长时间,文星剑才发现那个在小小角落里,缩成一团,像小猫一样乖巧、惹人怜爱的吴铃语。
文星剑的心渐渐揪成一团,该不该过去?文星剑纠结着。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为她着想,却每次都被误会,而且在那个女人心中,向来都只有文星雨一个人的位置,从来不曾为自己留下过一点位置。但那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啊,如今看着她那样落魄,难道不应该帮帮她吗?
算了,帮也是帮倒忙,吴铃语是不愿意见到我的。想到这里,脑海中闪现了在寺庙中吴铃语吵着、闹着、打着、推着自己,让自己离开的样子,文星剑终于硬下心来,走开。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吴铃语渐渐醒来,这是哪啊?她慢慢睁开迷茫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哦,这里是文家吧。想到这,有了一丝心安,揉了揉眼睛。什么!?文府,吴铃语倏地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朝门口摸索过去,又转念想到今天是来参加文星雨的葬礼的,那么,今天,是她最后可以接近到文星雨的日子了。想到这里,吴铃语用尽最后的力气,一面扶着柱子,一面吃力地向前挪动着,一点点地走着,来到了文星雨的房间。
推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的味道啊!一滴泪水顺着吴铃语的睫毛轻轻低落。轻轻抬起脚,缓缓地跨进卧室,星雨的卧室没有想象中的奢华,虽然简朴,但是没有失去韵味。
一切的布置都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熟悉,好似昨夜,星雨还曾枕着荞麦枕,静静躺于竹席之上,心中恬静,安然睡去。似乎一切,都不过是吴铃语做的一个梦。
可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半点虚假与想象,文星雨此刻应该正安详地躺在坚硬密闭的小小棺材之中,准备好好地,伴随着泥土的芬芳,好好地睡一觉,只不过,他再也不会醒来。
吴铃语轻手轻脚地来到红木椅边,伸出手来,捧起一个小小的茶碗,星雨一定曾经用这个杯子喝过水,想到这里,吴铃语微微有些脸红,转念间,有蓦地垂下眼睑,人都不在了,这一切都不过是痴念罢了。走到星雨的床榻前,看到那个方方正正的被子,平静地放置在床榻上,想象着星雨晚上点起蜡烛,小心地躺下,拽过杯子来,很快地进入梦乡,依旧想要微笑,才知嘴角早已僵硬。那个人早已不在了,也许以后都不能好好地笑一笑了呢!吴铃语自嘲地哼了哼。
吴铃语转过身,坐在了文星雨的床边,一翻身,轻轻躺在了那个文星雨曾经躺了无数个夜晚的枕头上,一时间,思绪万千。
“星雨?”吴铃语呢喃出声“我知道你听得见的。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知道吗?你真的就那么狠心地抛下我啊!我明明记得小的时候,你最疼我啊,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做的不好吗?你可以恼我怒我,可你就是不能讨厌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当你带着对我的厌恶,一巴掌扇到我脸上的时候,当你为了那个歌妓,跟我吵架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不知道,你永远不知道。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哪怕你有我爱你的十分之一的力量来爱我,你都不会下得去手,你真是个狠毒的人呢。我多么想恨你,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此刻,吴铃语的泪水早已肆虐说道:“我做不到啊……文星雨……我爱你……”
说到这里,吴铃语身心俱疲,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吴铃语以为那是灵魂,心里泛起了寒意,是要死了吗?也好,死了也罢,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死神愿意收留我这个惹人嫌弃的人了吧……想着想着,进入了睡梦,熟睡中的吴铃语,看起来身体很僵硬,哪怕连睡觉的时候都在防备着吗?
早上醒来,吴铃语的痛苦更深一层,身体依旧是与昨夜一样的姿势,丝毫未动,脑中第一个想起的人依旧是文星雨。“星雨?你还在陪着我啊”此时的吴铃语已有些疯狂,总是以为自己见到了文星雨,眼前总是出现文星雨的幻影。
“其实,我知道,你比我还难受,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看,可是一个妹妹终究还是比不过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吧。你和她,终是无缘,辜负了你一片情深”吴铃语自己都隐隐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会站在文星雨的角度审视问题。“那个歌妓真的是色艺双全,既淑女,又有才华,难怪你喜欢。你带着那个歌姬私奔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别人?你有没有想到过文星剑,想到过我?你甚至都不顾她的想法,文星雨,你还真是个自私的人呢。”
此刻,文星剑的痛苦丝毫不比吴铃语少,一面是失去了陪伴自己长大的哥哥的失亲之痛,一面是爱了那么久的女人,自己在她心中竟分文不值的感伤。这些那些,都成为了文星剑心中不可愈合的伤痕,也早已刺进他的心扉。
转眼,就到了文星雨头七之日,文星剑穿着一身白衣,脸色有些苍白,独自一人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送葬掌灯的灯火映照在他雪白的衣服上,格外的刺眼。
街上的人都认得文星剑,文家二儿子青年才俊,许多名门小姐倾心已久,是城内有名的才子,周围人讥讽说道:“哎,快看,那个就是扫把星文星雨的亲弟弟,那个文星剑,也是个风钟人物,告诉你,他那伤风败俗的哥哥,因为一个歌妓,贪恋她的美色,为了她投河了呢,文家真是家门不幸,有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文星剑听了这话按耐住心中的烦躁,大步走开,离开这些闲言碎语的俗人。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掌灯人手里的蜡烛越来越小,文星剑也越走越快,即使是那样快步地向前走去,文星剑仍旧觉得这时光漫长无比,心情复杂、混乱,有不甘、有彷徨、有无奈、有痛苦。终于到了安葬文星雨的地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寸草不生,在黑暗的夜晚,更显得荒芜,文家选择的这块地真是绝对的远离红尘啊!
“扑通”一下,文星剑猛地跪下来,对着埋葬他哥哥的土丘,狠狠地磕了个头,待他把头抬起的时候,表情有些狰狞,好像在可以压抑着什么。
“哥。”文星剑终于开口说话了,出人意料地,声音有了些哽咽“我那么喜欢吴铃语,而你偏偏要跟我抢吗?你和那个歌妓明明都在一起了,为什么吴铃语还是不死心,你身上究竟有什么是我比不过的啊!
我每次欺负她,甚至打她,都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将在你身上的注意力,稍稍抢来一点点,对我来说,我都满足了。
第四十四章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