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能还费精神泡茶?”用罢了早膳,才瞧见我端出了泡茶的器具三哥哥就是赶忙上前阻隔了。
“有封存的去年的雪水,前些天才启出来的,想着泡杯茶给三哥哥尝尝,一定很好。”我笑着解释“只是一杯茶,费不得多少精神的。”
“那也不许,你好生躺着休息,不许乱动,茶我自己来泡。”三哥哥轻扶着把我安置在柔软的贵妃榻上,细心为我盖好了薄软的丝棉被子。
“那好。”不再多让,我依言靠在贵妃榻上随手捧起一本诗集,却不知怎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到书上,所以就那样半合着书微微笑着看着三哥哥认真泡茶的样子,手势很漂亮,熟练的烫壶置茶温杯然后稳稳的从高处注入一缕热水。
“尝尝看。”三哥哥微笑着递过来杯子,细腻的紫砂握在手中很有滑腻的质感,我微微低下头,品尝着这一国之君的温情与细腻。
“很好呢,你尝尝?”妍笑着建议道。
“好啊。”三哥哥就着我的手直接喝了一口,微微赞叹“雪水冲泡出来的茶的确是格外沁香。”
“你喜欢就好。”微微上扬了嘴角,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欢喜与亲昵。乍然四目相对,瞧见了他眼中同样掩饰不住的柔情,不由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去,心里却仍是欢喜的,像是有花盛开。
“最是那一抹低眉间的温柔。”三哥哥却是微笑着温柔的抚上我的面颊“芳儿害羞时和婉的样子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倒是让我想起那年庭院繁花处,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情景,当时你欠了我一句愿意,现在可愿意?”
“哪里欠了?”我不又抬起来顶嘴道“当时三哥哥那么突然,哪有女儿家直直白白说愿意的。”
“可是朕的芳儿是敢爱敢恨的索尼府里的小格格,满族姑娘里的翘楚,赫赫有名的四全姑娘。”三哥哥微微戏谑笑着看着我。
“是,”半撅着嘴,我仍是心里含笑着“那好吧,芳儿愿意。”微微含笑着,勇敢的直视着他的眼睛“玄烨,我愿意。”第一次,这样叫出来他的名字,明知道这是与礼制不合,但是心下里却是因为这一次的僭越而觉得格外欢愉和满足,这一瞬间,觉得我们是平等的。
“我很喜欢你这么叫我。”三哥哥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微微笑着执起我的手“随你怎么唤我,我都觉得很幸福,你入宫七年了,我们结识十三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唤我。”
“不会觉得僭越吗?”虽是明知道答案,但仍想去求一个他的回答。
“怎么会?”三哥哥轻笑着摇头“于你,我是你的夫君,而不是你的皇上,夫妻本是比肩而立,又何来僭越之说。”
“是,”我颔首应承下来,又忍不住说道“但您,也是我永远的君上。”
“朝堂之上是如此,而私下的生活里我是夫你是妻,这就够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到哪都是一群人毕恭毕敬的前呼后拥着,那样的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是,我也不喜欢。”绽开了微笑,心中更是无限欢喜的与他十指紧扣“三哥哥,我很幸福,玄烨,我很幸福。”略缓了缓,仍是含笑着继续说道“还有,三郎,我很幸福。”前些日子晴儿怕我烦闷,便是特意邀我去看戏,戏里杨贵妃无限柔媚的一声三郎便是彻底酥了唐明皇的心。
“我虽绝不愿意做唐明皇,但是不得不说,这一句三郎,也同样酥进了我的骨子里。”像是懂了我心里所想,三哥哥亦是含笑着开口,言语间并无丝毫的怪罪,还是那般的亲昵。
“如此一来,只怕s芳儿以后是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唤三哥哥什么了呢。”心中柔情四溢,言语间亦是更多了几分娇嗔的意味。
“随你心意,喜欢什么就叫什么,总之我知道,你是在叫我就成了。”臂上微微加力,我顺从的轻轻靠过去,感受着这个我最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和心跳,心里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平静很温暖,再经历了那么久的严寒后,我终于又找到了我的温暖。屋内在这一瞬仿佛格外和暖,鎏金的小小香炉亦是吐露着这淡淡芬芳,百合香的气息弥漫在幔帐内,混着隐隐的三哥哥身上龙涎香的气息,在木炭的熏熏温暖下,坤宁宫,更胜过了春日的御花园。
醉里梦里清醒里,有他在身边,是梦是醉是清醒,都显得不重要了。
醉里梦里清醒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