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今日早已处处张灯结彩,,边边角角都是照着我素日的喜好精心布置的,就连插瓶的梅花亦是红白相配着,瞧起来更觉得烂漫一片。
“嫔妾等再次恭贺皇后娘娘千秋!”等着我和三哥哥都稳稳入了座,晴儿复带着后宫诸人恭恭谨谨的跪在我们面前再次行礼道。
桌前摆着的添寿盘里,诸人所赠的生辰贺礼越堆越高,直见要满溢了出来。这一日,唯我是主角。微微下视,瞧见的每一张脸无不是都是对我笑意满满,似乎就要溢出来了,有恭维,有畏惧,有真心,兴许也会有一些的不耐。我无暇在如此欢喜的时节顾忌这些笑脸中的深意,我只是端坐着,微笑着,享受这一刻的热闹与欢喜。尊贵如我,亦已懒怠于多加理会那些并非真心的笑容,因为此时此刻,无人,敢挑战我的地位,更无人敢挑战我的隆宠。
“奴婢参加皇上,参加皇后娘娘。”宴席开始前却瞧见苏茉儿捧着一只礼盒笑盈盈的过来微笑道。
“姑姑请起,”我赶忙免了她的礼,今日天寒,老祖宗与皇额娘身子都不大好,今日都没过来。
“奴婢恭贺娘娘千秋。”她未语先笑道“老祖宗说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但怎奈碍着身子不好不能过来,便特意嘱咐了奴婢送这份贺礼来给娘娘呢。”
“多谢老祖宗记挂,天寒路滑,难为姑姑匆匆跑一趟了。”我笑着谢过。
苏茉儿笑容满面的打开手中的礼盒,福一福身道“这支金镶东珠的九龙戏珠镯子是老祖宗昨日特意吩咐奴婢找出来的,只说是让奴婢送来宴席上为娘娘添个彩,其余赏礼皆已派人送到了娘娘宫中。”
“老祖宗垂爱了。”我莞尔一笑,将手中的翡翠串子挂在衣襟上,亲自上前接过镯子套在手腕上,以表示喜不自胜的心情“还请姑姑代本宫谢过老祖宗美意。”
“这是自然。”苏茉儿笑着又是一福“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诸人皆是悉心准备了冠冕堂皇的祝福语,言罢,上歌舞。箜篌声音清脆,配着歌姬的软侬轻音,舞姬皆是挑选的十二三的少女,一个个尚且天真单纯,全然不会抢了后宫的风头。
瞧着她们尚显稚嫩的脸庞,我亦是想起初入宫的光景,不由微笑着侧身谢过身边人“有劳三哥哥费心了。”
三哥哥面上还是神色平静的端坐着,私下却已仗着桌上垂下的重重彩娟的遮挡偷笑着握住了我的手“今儿是你生辰,自是要费心的,不仅是我,二哥和常宁亦帮着费了心思。”
闻言,我自含笑着冲他们略一点头表示谢过,二哥最是淡然沉稳,只是不动声色的冲我和三哥哥一举杯,表示了然。而常宁,别瞧着是娶了福晋的,此时却还是那副耐不住的兴高采烈,大有上前跟我好好说道说道的意思。
“芳儿,朕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三哥哥唇边漫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我正是由自不解,就瞧见花颜并着乳母一同拉着走路尚为摇摆的承祜进了殿。
“额娘,生辰,快乐。”承祜尚不过一岁,此时却跌跌撞撞一行礼,依依呀呀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我哪里还管得这话说的是否流畅清晰,这礼行的是否标准,便是喜出望外的快步走上前搂住了他。
“皇上费了好大的心思亲自教授小阿哥说这几句话呢。”花颜此时自是妍笑着补充道。
“臣妾谢皇上美意。”我搂着承祜,言笑晏晏。
三哥哥如此尽心,仅此,就足以让我长乐欢喜。
盈盈一抬眸,就瞧见三哥哥接过苏德海呈上的玉笛缓缓扣于唇边,《凤凰于飞》的调子已悠然绕梁。凤凰于飞,鹤鸣铿锵。我懂得,三哥哥吹奏这首曲子的意思与誓言,我起身,以歌和上三哥哥的笛声,《凤凰于飞》理应是一对深爱的人共同完成的。
盛世华章,当真如是。我享受着物质的欢愉和精神上的满足双重享受,只觉得时光静好亦不过是如此了。
玉瓶梅花,嫣红点点,映衬着背后的雕栏画栋,殿内的金器光彩斐然,更是映出百转千回的流光溢彩。
锦绣无双,如今指的不仅仅是我身上的衣衫纹样,更是映衬着我姹紫嫣红开遍的人生。我曾说过“人间有味是清欢”,只是如今这“艳欢”亦是光彩夺目,深摄于人心。
于我,这一日的风光荣耀当真是难以言表。就像我今日的簪花手镯,无一不是富丽堂皇,繁华无双。
爱人,爱子,好日子,大抵亦是如此。我唇边不由勾出一个无声的笑容,竟于这繁华如斯的艳欢中亦体会到了清欢的滋味。
千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