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是得知了阿绪被抓一事之后才出宫与她相见,虽然阿绪并未明确说出谁才是幕后的主使者,但是皇上从字里行间还是猜到了八九分,心里也有了几分明了。
因为不宜出宫太久,所以不过寒暄了几句便嘱咐她日后凡事小心后,便匆匆回宫了。
天空中的月亮明亮如镜,皇宫之中灯火通明与之相呼应。
皇上不过才回到宫中,便直接摆驾栖凤殿。栖凤殿中,皇后正坐于梳妆镜前,由贴身的嬷嬷为她卸妆梳发。铜镜之中,女子面容娇媚,即使未施粉黛依旧明艳动人,这样一张姣好的面容之上那一双桃花带水的眉眼却带着傲然的神情,像只不可一世的天鹅,等着别人对她俯首臣称。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守在殿外的侍女一一跪倒在地上,目光只敢徘徊于那明黄色人影的脚边。
听闻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来了,皇后欣喜地起身行礼,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表现得不会太失礼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上只是嫣然一笑:“皇上圣安。”
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微微一点头:“皇后不必多礼。”随后,伸手接过一旁嬷嬷手中的檀木梳子,移步来到皇后的身后,一手撩起她的一缕长发,一手握着木梳从上至下轻轻地梳着。
每梳一下,皇后的心头便一阵轻颤,就像有无数个蚂蚁吞噬一般,痒痒麻麻的却又不愿意打断这种感觉。后宫佳丽三千,她如今就算美貌保持得再好也始终抵不过那些二八少女,他已有一段时日未来这栖凤殿了。她每晚都盼着他会出现,不想今日竟然梦想成真,她激动的整颗心都在轻颤。
皇上不动声色地瞥一眼铜镜中女子的脸庞,而后仿若不经意地淡淡道:“皇后,朕听闻你最近整日都呆在这殿中极少踏出一步,皇后难道就不觉得闷得慌吗?”
皇后心下一阵暗喜,以为皇上终于关心起自己了,动了动红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他又说,却是语调立刻变得尖锐起来:“还是说忙着除掉心头大患,已经顾不得出殿了?”
“皇上......”待听明白话中意思之后,皇后的面上逐渐被一阵惊恐替代,却还是矢口否认,“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一直守在一旁的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皇上,不知皇后又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但看在夫妻恩情上,还是把事情查清楚再指责皇后的好。”
“你们主仆两个向来一条心,嬷嬷,你还是少说话的好,免得给你主子惹祸上身。”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嬷嬷和皇后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皇后慌张地跪下:“皇上,臣妾愚昧,实在不知又做错了什么......”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一张小脸楚楚可怜。
皇上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逐渐变得阴狠:“前几日你找人干了什么,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奴婢看着听着,朕也不想把事情说开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装傻充愣瞒骗不了朕。皇后啊,你既身为皇后就安安分分地呆在这后宫之中就够了,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不然朕绝不轻饶你!”
说完,一甩衣袖,大步踏出门去。
皇上一走,皇后便立刻瘫软在地上,嬷嬷见了忙把她扶起来。
“皇上一定是知道我派人除掉他和那贱人的孩子了......”此时,她的面上早已毫无血色,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更多的却是不甘,为什么那贱人生前让皇上牵肠挂肚的,死后还要留下一个孽种和她的孩儿争夺皇位。
嬷嬷把她扶到榻前坐下:“皇后,事到如今怎么办?”
皇后双眼微微眯起,吹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替我放出消息,就说皇上在宫外有一私生子,我要让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嬷嬷为难地皱起眉头,甚是犹疑:“可是,皇上要是知道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皇儿我也必须得铤而走险一次,不铲除这个心头大患,要是以后皇上把皇位传与那贱人的孩子怎么办?”
嬷嬷叹口气,点头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经过皇上的一番警告,皇后不敢再大动干戈派杀手除掉阿绪了。虽然皇上并未明确挑明但彼此之间却都明晰的很,但皇后并未放弃,她放出皇上十九年前与一名绣娘生下一名私生子,如今正在宫外的某个地方。果不其然,此消息一出,朝中大臣们无不诧异,纷纷上谏请求皇上解释清楚,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相信一派的大臣上谏请求皇上把遗孤接回宫中,而不相信一派的大臣则大胆直言,皇室血统这种事不可随意糊弄,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朝堂之上一阵猜疑,为避免生事端,皇上还是直接出来辟谣的好。
一时之间皇上被扰的焦头烂额,深思熟虑过后终于决定把择日便把阿绪的身份公之于众。
而就在这流言纷飞的时候,身为罪魁祸首的皇后倒也不闲着。她笑得娇媚,笑却未及眼底:“皇上,若是日后恢复了阿绪的身份,皇上一定要带来第一个让臣妾瞧瞧。”
皇上背对着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这一番话并未出自真心实意,于是一声冷笑,声音如冰刃:“那是自然,只是到时候,皇后你可别大吃一惊。”
皇后一愣,不明白话中的意思,但她也不甚在意,她现在只等着看好戏,要是那贱人的孩子恢复了皇子的身份来到宫中,到时候便是四面楚歌,要铲除他的人绝不会只有她皇后一人。
当阿绪第一时间得知即将入宫便兴奋得不得了,虽然一出生便注定了公主的身份,但是那皇宫她还从未进去看过呢。
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白莲清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地推着,面上依旧清冷一片,但眼底却依稀可见温柔之色。
“你说,这皇宫里是不是比宫外好玩呢?”她看着远处的天空,一脸的憧憬,仿佛看着看着便能真的看到遥远的巍峨宫殿一般。
白莲清笑笑,揉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这宫里宫外不过就是一扇宫门的差别,再过几日你亲身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阿绪赞同地点点头,嘴边的弧线越来越大:“听说皇宫里可大了,要是阿祁进去的话没人指路,一定会迷路的......”她的声音里陡然低了下去,笑容也僵在脸上,白莲清看着她,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给他一点时间,一切都会没事的。”
“要是他真的不打算理我了,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他真的不理你了,你还有我呢。”
阿绪在他柔柔的目光之中笑起来,重重地点头。
三日之后,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便准时来接阿绪进宫了。阿绪特地换上了一身大户千金的裙装,一身鹅黄灵动又明媚,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起,两根飘带绑在脑后,俏皮可爱。
在冯阿爹和苗姑的屡次嘱咐之下,她蹦蹦跳跳地上了马车,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到皇宫之中,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父皇,阿绪只觉得心跳加速。
两扇笨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阿绪立刻掀起帘子,亟不可待地把脑袋伸出去一看究竟。只见眼前一座座宫殿巍峨矗立,阳光照射在上面金碧辉煌,好不气派,竟一眼望不到头,阿绪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皇宫果然很大!
阿绪下了马车,被李公公一路带到御花园中。御花园中百花争相开放,一片姹紫嫣红,更是有好多她从未见过的品种,看得阿绪一阵惊奇。
沿着迂回的长桥一路来到石亭之中,皇上和皇后正坐在里面赏花饮茶。
“父皇!”远远地,便传来阿绪清透的嗓音。
皇上闻音回头,见到来人,爽朗一笑,再也顾不得架子,起身便迎上去。
而皇后看着眼前一脸明朗笑容的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是个女孩?
皇后一边在心里疑惑,一边缓缓走过去:“皇上,这位是?”
“这不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人吗?”
皇后一愣,面上尴尬地笑笑,却仍是半信半疑,心想不会是找了个替身吧?
“阿绪见过皇后娘娘!”阿绪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不紧不慢地解释:“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有时候为了出行方便阿绪会穿男装,阿爹说因为我平日里比较顽皮所以就更加不容易被识破。皇后娘娘那次派人暗中跟踪我,自然只能看见我的背影啦,从一个背影来分辨性别可不容易呢。”
闻言,皇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真相就被她像说笑一般瀑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皇后勉强牵起一抹笑,不过得知原来私生子不过是个女孩之后,她便也稍稍安了心,如此一来阿绪便不会对皇位构成威胁了,日后也不用再找她麻烦。
第四十九章 身份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