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三个威风凛凛的少年正站着等候晏高松宣布结果,就在此刻,虚空里遥遥一声“阿弥陀佛”凭借一股深沉的内力,飘飘然从山谷山峰之间跌宕而来,那声音虽说回回荡荡好多次,但是依旧清晰可闻,一下就盖过了喧嚷的人声,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晏若斯很是费解地嗤然笑道:“居然连出家人也打着这的注意?”
“他谁呀?”乌尔段左右张望着。
徐尘风眉毛一挑,说道:“持戒大师,少林达摩院的第一高僧。这么大年纪难道也对你们晏家的美女和宝藏感兴趣,现在还俗貌似有点晚呀!”
晏若斯原本拉着脸,看了徐尘风一眼相视一笑。
只见持戒大师不是一个人前来的,神榜还跟着个晏高松和大奎似的人物。正观赏着比武的江湖好汉们纷纷给他们两让出了一条道,可见持戒大师在江湖的地位也是非同一般的。
只是旁边跟着的那汉子倒是自以为是,以为让道之人都是给他拱手的,也跟着大师得意洋洋地回礼,神情有种说不出恣睢。
“那在持戒大师一旁的是谁,”徐尘风看着他就不爽,说道:“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我真想在他脸上打两拳。”
“是的,是的。怎么能只打两拳呢?”乌尔段甚是赞同徐尘风的观点。
“那家伙我好像见过,应该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镖局的二当家。”晏若斯也不是很确定,说道:“这厮应该没什么名气,如果没记错他姓屠单名一个庄字。”
正交谈着,持戒大师已经同屠庄踱至了晏若斯他们跟前,晏高松和大奎也都从上座上走了下来,虽说晏高松与大奎他们是上席,不过真正的主角都在这里。
“两位英雄好,晏少侠好。”持戒闻所未闻过徐尘风和乌尔段,都不认识,只是微微拱手已示礼貌。
这次换做屠庄开口了,说道:“我们前来是受了圣上旨意,还望晏公子不吝佐助。”屠庄倒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样,腆着个大肚子,脑满肠肥的,既不行礼又不寒暄,开口就这这么唐突的一句话,持戒大师都不得不拧紧了眉毛。
他翻着眼睛,仰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脸色一青,晏高松与大奎早就怒目圆睁了。
晏若斯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转而恭敬地对着大师问道:“大师,这位……”
屠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冷哼了一声,别过身子,闭着眼十分不快。持戒大师不想搞将大家的关系,赶紧借住了晏若斯的话,说道:“这是朝廷新封的元正大将军屠庄,前些日子不是辽军太过放肆一举攻到了黄河之沿么?屠庄这位大英雄看不过去了,隔着一百多米一箭吧辽人首领射死了,正因此辽军群龙无首才败北而归,他是我们民族的大英雄呀!”持戒大师越说屠庄越神气,到了最后一句“民族的大英雄”时持戒大师慷慨激昂地转过身,背后的人潮一阵阵欢呼雀跃,屠庄那脸上自然是神采飞扬,顾盼自雄了。
和那群不明就里的江湖庸人截然相反表现的就是最近的几个人,一个个都拉着个脸,大大小小的冷哼不约而同地响起。乌尔段哼的最暴躁,那长在自我陶醉的屠庄回头怒看了他一眼,他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持家大师牟足了内力接着说:“老衲此次前来不为别的事,正好借着晏家老英雄大寿之喜,天下各位英雄豪杰麇聚于此,”声音一声声回荡在山谷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道:“有几位少年才俊,比如晏家公子,长孙,独孤,还有这些天的后起之秀顾家少爷。”他正在后面的人群里将自己说出的每个人对号入座,长孙舒眉浅笑,下巴一点优雅地算作还礼。至于独孤远就张扬地哈哈一笑拱手回敬。而顾歆城似乎面瘫似的,面无任何表情,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原本以为持戒大师又要提及自己的屠庄挺着那虎背熊腰,正想对着四座点头示意的,不料持戒大师话锋一转,说道:“如今辽军十六万正虎视眈眈盯着开封,火烧眉毛了!各位英雄豪杰此时此刻还望不吝出力,报效国家,皇上,丞相大人,朝廷都不会亏待各位好汉的,光耀门楣,扬名立万近在咫尺。”
屠庄也配合着扯开嗓子叫嚷:“各位武林同道们,我屠庄已经身先士卒,射死了辽军首领后朝廷不计较我这草莽出生,已封我为大将军,如若各位也同我一般定然是可以立得大功,在朝堂上取得一席之地,到时候可是能名垂千古,子孙万代都跟着沾光呀!”
听到如此的诱惑人群中自然有些人动了心,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持戒看煽动效果不错,连忙转过身对着晏若斯说:“晏公子,如今大家已经蠢蠢欲动,就等公子振臂一呼百应了。还望公子以国家安危为己任,贡献出自己的一分绵薄之力。”
晏若斯没说话晏高松倒是火了,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该死的朝廷?凭啥有了危难就想到了我们,现在叫我们以社稷安危为己任,他妈的苛捐杂税收起来怎么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听了这番臭骂,人群更加骚动了,有的人认为晏高松太过偏激,有人认为说的确实在理。
“辽军,他姥爷的,我结拜三弟还是蜀门后生呢!往上推这皇帝老儿是要灭了我三弟他祖宗,我寻思着我们这还算大度的,帮他抗辽?我们晏家还没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各位好汉你们谁爱去谁去,我们晏家是不会触动一兵一马的。”他故意嘲讽道:“像这种死皮赖脸去做牛做马,日日夜夜对着个黄毛小子叩首请安的蠢事,自以为还可以光阳门楣,实在是可笑!”
骚动的人群里面一阵接一阵的讥笑,屠庄脸都气的发紫,可是火气发泄不出来又无计可施。
“我说将军,他要真当你是将军,首先得给兵权吧,没有兵权那算哪门子将军。几幢空出来的房子,几位别人玩腻了的小老婆,就这样的将军还不如我这闲云野鹤自在多了,哪用这么憋屈呀!”
这含沙射影又惹得一阵阵的大笑。
“晏叔叔说得实在是豪迈呀!”徐尘风对着人群笑声说道。他的内力发出的声音竟是远远比持戒的还要浑厚低沉却极富穿透力,在场人士脸色均是骇然一惊。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司徒年庚的徒弟,可是谁又想到,长得如此秀气书生模样的弟子不仅办事井井有条,连内功修为也如此惊人,单从内力来讲持戒大师根本接不了他几招的。
“侠士们,再怎么说持戒大师和这‘爱国英雄’今日前来也是一番精忠报国之心,不管各位怎么看吧,晏某还是有几分敬佩的。”这话说出来讥诮之意似乎就沃然嘴上了,别说屠庄了,就连持戒大师都是一怔,说道:“如果在场的有哪位想要荣华富贵大可就此跟随持戒大师前去,各位是为国家出力,我晏某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强留大家来参加家父寿辰。后天家父寿辰我师妹莫岚姝将为大家献上一曲‘茉莉饶春’,而徐师弟和我,也将会和独孤、长孙还有顾家三位公子切磋一番,酒菜置备已经妥当了,到时候也可好好消遣一夜。”
这些话分明是把客人们都留住了,没有一个人说要尾随持戒大师一同离去,都在为后日的事情而欢呼雀跃。持家大师和屠庄硬是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败兴而归,快到了山脚下的时候,那屠庄仍旧是一脸的愤懑,仇视着望了一眼晏家刚才开口的几个人。
嫣如梦运息了一个大周天后太阳依旧执着地躲在云霭里,也不知道为何徐尘风今天叫她练功格外的早。
她望着不时就闭着眼喜上眉梢的徐尘风,略微感到有些奇怪,今天他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高兴。
风飘飘牵起他的衣角,他趺坐在山崖间一块嶙峋的岩石上,飘絮般扬起的发丝和衣袂,让他浑身都散发出无穷无尽的仙风道骨。嫣如梦至今看他都觉得不正常,自从那次奇怪的接吻以后,还好他只是闭目吐纳着,否则她的目光不会停留在他的面部。
可是这男人对于那晚却好像若无其事似的,这个不负责任又随便的男人真让她无计可施。
他又渐渐吐出了一个莲花般的笑容,那花绽放在他脸上的时候她竟然也欣赏般地对着那笑同样地施以一笑,如此高深莫测的男人居然也可以笑得如此坦然自若天真无邪。
“徐师兄,徐师兄,大事不妙了!”乌尔段这些日子因为嫣如梦的缘故和徐尘风走的也是越来越近,他慌乱地跑过来,熟悉都顾不上,仪容显得有些凌乱。
徐尘风泰然自若的徐徐睁开眼睛,吐出最后一丝气,仍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微笑,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嫣如梦看着他那双洞悉灵魂最深处的眼睛,也许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总是这样子,什么事都很容易被他预料。
“这回可是大事了!”乌尔段说着,眼睛都瞪得老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说道:“昨天那秃和尚又来了,非要你和晏师兄出来见他我拦都拦不住。十万火急的样子,就像后面一群娘们追着他似的。”
“这样?”徐尘风笑得更加诡异了,说道:“那赶紧走,我想看看到底是有多少娘们追上这老和尚了!”
嫣如梦本来心境比较压抑,徐尘风一把牵着她的手就飞驰向大厅,风起,吹开她背后黑亮的长发,心情就在此刻莫名升温了起来。
她的心情是好了,可是大厅里的氛围却很是凝重。持戒大师,慌张地在大厅里徘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停扣动右手里的佛珠,嘴里还是念念有词。
见到徐尘风也来了,他算是松了口气,说道:“晏公子,此事非得拜托在场的你和徐公子不可了。”
因为还是大清早,嫣如梦无奈地看着面容疲倦的师姐,她这人好奇心就是重,平时什么事都不上心,已到了有乐趣的地方,比谁都积极,就像个小孩子,今天肯定又是第一个跑来的,现在还在那站着揉眼睛。
徐尘风上前一步,手里仍然没有放开,一把将嫣如梦带到了前面来。一个屋里如此众多的人,她怯生生地想抽回来,没想到徐尘风又加大了力道,别有心机地就这样牢牢地捏住她的手。她不经意地一蹙颦,刚开始与他合作谁知道这个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竟然占人便宜也是如此习以为常,目的算是没达到,反而自己已经被他占了够的便宜。
未来终有一天,她会让他原封不动地奉还的!
徐尘风熟视无睹般地扫了一眼心急如焚的持戒大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拉着嫣如梦做到了椅子上,毕竟是持戒有事相求,他当然习惯了摆着架子做事了。
“实不相瞒,晏公子,作业有人暗杀了屠庄。”
乌尔段听了像是泄恨一般说:“就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被人杀才奇了怪了!”
持戒不理会他的,说道:“你说暗杀就算了,还把尸体悬在城头挂着,实在是蒙羞!”一边说着一遍皱着眉头,回想着那不堪入目的场景。
“那就放下来呗!”晏高松不以为意这段废话。
“可是……”持戒有点迟疑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每个女生,还是收敛了一些说道:“尸体周径五丈内全被人撒了毒药,大家根本接近不了,而悬挂用的绳子不知是什么材质,飞刀利箭全是徒劳。”
晏若斯苦苦一笑,说道:“大师,这种事大有朝廷会处理。我们江湖草莽还是不便参与其中。再加上家父大喜在即,实在无法脱身,还望大师见谅了!”
持戒焦虑地望着晏若斯,说道:“晏公子,此事非同小可呀!凶手的行为实在是禽兽不如,他还把屠庄的衣服扒得一丝不挂,而且还……”作为出家人的他实在说不下去了,说道:“事关国家颜面,就算他屠庄自命不凡,狂妄自大了点,但是毕竟刚刚被朝廷封禅,如今好歹是个将军死于非命不说,死状更是惨不忍睹!这样不仅仅关乎他个人,两军交战之际出现这种事情,更是打击我军将士的士气呀!”
晏若斯抿嘴点了点头,并没有作答。
持戒实在是急了,见晏若斯反应不太明显,竟是要跪地相求,委身就要触地,晏若斯一挑眉,一掌拖住持戒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托起了他圆墩墩的身体。
“大师这样晚辈实在受之不起,既然大师话已至此,我与师弟虽说不才,姑且尽力而为。”
萧筱筱终于停止了呵欠,兴致勃勃地说:“那好呀,我一起去看看那个民族英雄成啥样了吧!”
持戒摇了摇头,看来做人还是低调点才行,要不死无全尸就算了还成了女孩们拍手称快的对象,供人精神上随意亵渎。“你们女孩子们还是不要去为好……”持戒面露难色。
站得离城池有一段距离那些一开始好奇心浓重的女孩子们就很羞赧地垂下了头,萧筱筱还摆出一种过度假装矜持的样子拿袖子挡着脸,一副埋汰抗拒的表情,说道:“大事不让我们来是有道理的,这身材……成猪了……”
乌尔段和萧筱筱难得地达成一致,他也是奚落的表情,说道:“长得肥就算了,关键是好小哟……”然后是一脸的坏笑。
晏若斯和徐尘风两个隐隐地动了动嘴角,女孩子们全都嫌弃地瞟了他一眼。
屠庄被悬在城头上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身上还有一个布幅挂着,上面用鲜艳的红字写着“英雄虽大,麻雀却小。”布幅又大又长垂直到城墙下角了。尤其是那个“小”写的比其他字都大出了两倍。
晏若斯摇了摇头,怪不得不仅仅是有伤风化呀!虽说屠庄这个人狂妄恣睢了点,但是要做成这样非得跟他有深仇大恨还差不多,那人用的招数实在过于阴损了。
第十六章关我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