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晏家的康庄大道上比往些日子喧闹很多,满载着礼物的车马,押送的家丁,策马而过的侠客,衣着显赫的各种商人,还有许许多多有名号没名号的江湖侠士……习武之人众多,纷纷云云的人马就更显得晏家这条道上气派又凌乱。
晏若斯端坐在邻近路边的小茶楼里,鄙夷地打量着这群来来往往心怀叵测的人们,面色镇定地小酌着一口香茗。
萧筱筱和乌尔段不管去了哪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似乎什么地方他们都可以找到乐子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他们二人挨个挨个地讨论着路过的一位位江湖人士,他们对中原武林所知甚少,就是简简单单眉飞色舞地对他们的外在形象品头论足。
萧筱筱呈现出一副花痴的模样,说道:“中原的公子好多都长得不错诶!”仿佛每个路过的年轻公子都是她相公一般,眼睛都看呆了。
他们中,有独马啸西风的,有一人坐拥千军阵的,有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有独自一人孑然一身的……
莫岚姝知道这群人此行的目的,娇羞地垂下了头。
徐尘风不假思索地说:“这么多人全是为了岚姝妹子来的,你说他们谁要是运气好,那还真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美女宝物两者丰收呀!’
“徐师兄……”莫岚姝不好意思地盯着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千个高兴。
“都跟我滚远点!”乌尔段一瘪嘴,说道:“这么多人,倒是没发现哪个能跟大师兄相提并论。”当然,这没见过世面的段师弟一直被他大师兄的老城持重所敬佩。
徐尘风淡淡一笑,说道:“我说段师弟,你嘛,还小着呢!你呢,不懂男人的,你理所当然认为作为一个男人武功上乘,英俊潇洒,就成了人中之龙?”他顿了一顿,故意拖长了音,说道:“再好的设施,呆傻地跟一块木头差不多也是枉然。”
乌尔段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呛到了喷了出来,说道:“你……你是……是说我?来来来,在分析我一下……”萧筱筱用力一指头掐了他一下,他很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师姐你别掐我嘛,来来来,继续欣赏一下徐师兄对于男人的审美标准。”
晏若斯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所为绝世好男人,我所知道的,就一个了!”徐尘风很是惊叹地说。
“他是谁呀?”这下萧筱筱和乌尔段算是被他带进去了。
“莫师叔的丈夫——严池轩。”他说的镇定自若,随即举杯抿了口茶。
莫岚姝与嫣如梦皆是好奇地望着他。
“不就是莫师妹她爹么?”乌尔段很是不以为意,说道:“来,讲讲为啥是他?”
“说实话吧,他们四兄妹从小在一起长大,师伯我是没见过,可是我师傅就没话说了,我都对他倾心了……”
“咳……”呛水声此起彼伏。
“师伯和我师父这一生都爱着莫师叔,他们一生皆不娶了,可是莫师叔偏偏没在这两个旷世奇才这里选,唯独选了个武功平平,学术无成的严师兄。这又是为啥?”
“因为嘛,严师叔他是蜀中第一美男。”萧筱筱很自然地接了下句。
“我师父论相貌虽不及他,但是也逊不了太多。”
“到底怎么回事?烦不烦呀?”乌尔段最是猴急了。
“当然要会调情咯!”徐尘风哂笑着,说道:“就算相貌平常,只要男人懂的情趣,销魂天下也是可以的……这次嘛,希望碰到些有情调的男人。”
嫣如梦想起小时候娘对她形容晏若斯的时候,就说过晏若斯会少些情调,但是会对她好的。她静默地勾起了嘴角,这徐尘风真应该去当个女人。
他不仅吃透了,女人也是了然于胸。
“我看还是算了吧!”乌尔段快人快语,说道:“要真是这样,那么晏师兄就有危险了。”
“没事的!”莫岚姝赤红着脸,说道:“就算别的男人再好一千倍,我都是晏哥哥的人了,我……我……只想嫁给他。”
徐尘风莞尔一笑,打趣道:“师兄呀师兄,看来连嫂子都觉得你缺少情调了呀!”
晏若斯,还是看着窗外,眼睛只是淡淡掠过徐尘风一下,咬了下嘴唇不再说话。
马蹄声整饬有致地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一次次穿梭,整个队伍显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韵,这行人一共五人,四个随从一个主子。
他们主子的马走在中间,两列仆人分列两排,即便是驾马而行,他们依然保持着前后距离和整齐的队形,每个人表情的很严肃,他们漠视着前方,仿若无人之境地。
这主子紫襟长袂衫加深,俊逸的坐下纯色骢彰显雍容华贵之态,目光蔼蔼,嘴角上悬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神色却点化着一种傲视苍生的桀骜。
这行人并不张扬,可是却把周遭的一群人反衬地低俗粗鄙不堪。
嫣如梦虽然未名其人,但从这一行人的派头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才是这里的主角,真正的名门望族。不需要先声夺人,与那些“拖家带口”的坐拥大批人马的小角色实在是比都不用比。
萧筱筱看着那人来了兴致,刚想问那是谁,后面就有人唤了他一声。
“长孙兄!”
此人也是气宇轩昂,简简单单的苏布长衫,他扬鞭一声奔赴到了南宫的近处,他的人马也是极从简的,只有零星几个随从。
长孙玦稍稍回马拱手,略带自嘲地勾起嘴角,说道:“独孤远,没想到这阵风把你也吹来了。“
“那是自然,素闻华止木老前辈一生爱美,他的徒弟皆是江湖上的俊男美女,我想这徒孙辈的大概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吧!今个听说此次大寿师徒兄弟的全都聚首了,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有多惊艳众生了。”独孤远说完合掌大笑起来,率真够性情。
长孙玦倒是很直接,说道:“管别人呢!只要那莫岚姝能倾国倾城就够了。”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萧筱筱的软肋,她差点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管她是谁?只要漂亮我就爱。”独孤远毫不遮掩地说,说道:“对于财宝什么的来说,我更有兴趣的是美丽的女子。”
“哥!你又在这胡言乱语了。”一骑红尘——闻声而至的是催马追来的独孤璇,她有些嫌弃地凿了独孤远一眼。“此次寿宴群雄聚集,你要是还这么不知收敛,回去爹爹又要教训你不可!”
长孙玦笑不可扼,对着独孤璇问道:“璇姑娘,你哥哥还总是被你爹爹教训么?我倒是记得他的轻功很有长进的。”
独孤远略显萧瑟地叹了口气,说道:“轻功虽好,姜还是老的辣呀,你越跑他下首越重,每次都是内伤,真羡慕你爹死得早,你嘛,都成了自己家的主人,哪像我,二十好几,就是个‘少主’打不能还口骂不能还手的,我容易吗?”
这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长孙玦已经察觉了好久,眼睛突然扫向了茶馆里,说道:“晏兄好生自在,在这茶馆里消磨时光呢!”
晏若斯安静地坐在那,也不挪动,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长孙兄弟今个来恐怕有点早吧?”
独孤远侧身下马就径直入了茶馆,眼睛倒是很放肆,随意搜索,一个个地把茶桌上一同的人物都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直勾勾定在了徐尘风身上,一阵唏嘘,说道:“你是个女的我非得把你娶回家不可了!”
“哥,你又在……”独孤璇和长孙玦并肩走了进来,对这口无遮拦的哥哥又准备一阵呵斥的,可是目光触到徐尘风的瞬间,脸上控制不住的潮红,不觉凝语低下了头。
独孤远倒是很自便地靠近了晏若斯坐下,扫了眼萧筱筱又打量了番带着人皮面具的莫岚姝,很是失望,说道:“我说岚姝妹妹,我们一别也有十几年了吧?”他细细看着莫岚姝。
“额……对呀。”莫岚姝应付地答道,勉强地笑了笑。
儿时的独孤远是个十足的大胖子,没想到长大了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也会如此精致,成了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哎呀,岚姝妹妹,我们也是好多年不见了!”独孤璇也走进了,仔细打量着眼前人,让莫岚姝有些拘谨。
“哎呀,现在的你比小时候文静多了,我记忆里那时候你每天追着我妹妹打,我每次想替我妹妹报仇就被爹拖出去一阵毒打,所以我发了毒誓,这辈子绝对不打女人的。”独孤远说笑着。
嫣如梦看见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幸好面具挡住了。那时候她看他挨打的劲可是高兴呢。原本选丈夫就是在他和晏若斯之间来确定的,小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反倒要好一些,不过最终不知为什么娘选了晏若斯。
“哦?是么,小时候的事有些都已经很模糊了。”莫岚姝笑得很尴尬。
长孙玦也过来了,眉尖一挑,说道:“莫伯母还是有眼光呀!要是选了他,估计你这辈子就得气死了,这厮就是一拈花惹草的主。”
“长孙玦,被以为我们关系好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我虽说多情,但是我从不滥情好不好?你看我对她们那个不好,那个不是我先要了她们的心再要了她们的人的?”
“我说哥……”
萧筱筱偷笑着撞了下徐尘风,说道:“我说徐师兄呀,幸好你喜欢的是男人,要是你也喜欢女人,那你和这家伙还真有的一争了!”
独孤远听见这话震慑地从凳子上蹦跶了起来,脚步开始后移,惊恐地望着他,说道:“你说什么,喜欢男的?”
徐尘风若无其事的扬起嘴角,说道:“不错,但是你就不用这么夸张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他就是……”
“徐尘风!”晏若斯怒目瞪着他,这家伙太放肆了。
独孤远摇了摇头,叹惋到,说道:“你这厮真是不会享受人间乐事!”
“哥!”
徐尘风也回叹了口气,说道:“我享受地你一辈子都享受不到。”
“徐师弟!”
长孙玦举了一杯茶手里,嘴角微微荡漾,淡淡笑了一声,销魂地抿上了一口,剑眉俊舒,说道:“这次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凝练,说道:“小二,来杯西湖龙井。”又是个俊逸非凡的公子,举手投足间淡雅的儒生气息盖不住外露的英气逼人。
长孙玦笑颜成玦,说道:“顾歆城,你也来了?”
萧筱筱又成了一副花痴模样,说道:“我也不虚此行了!”
第十三章茶馆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