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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四处打探了一下,把家里的窗帘全部拉上,瞬间没有阳光照进来,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我不允许任何人见到家里的布置,这样太过危险,这也是燕园存在的原因,这种倩况下,我宁愿一直生活在燕园,也绝对不会把家暴露,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我最后的回忆了,我不允许任何人踏进来,更别说破坏它。
  “走吧,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恩。”我拿起钥匙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还是没忍住,停了下来。
  “走吧,恒安,别进去了。”小熙看着我,眼睛里也泛着光。
  那是安妈的房间,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有呆呆的看着房门口,门已经被我用智能锁紧紧地锁住了,百里也用电脑加固了,这个空间好像已经被彻底封存了,与世隔绝了。
  “这次离开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呸呸,说什么呢,我们会好好的。”
  “我要进去看看,只有这样才会让我安心。”
  “你确定不会让你更难受?”
  “不会,我必须要进去看看。”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拿出钥匙,插进锁芯,停顿了一下,手腕顿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了,我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终于鼓起勇气,用力拧开钥匙,‘啪嗒’一声锁开了,拥开门,探入房间。
  房间很简洁,东西也不是很多,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床头是安妈的照片,那时的她已经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细细的皱纹,笑着,是那么的慈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这么温暖的笑容,仿佛世界很安静,又好像世界在她的手中,很长时间了,这张照片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放在这里,象征着这里的存在。
  我走到窗前,静静地坐下来,回顾着这里的一切,床前是一个柜子,红木上雕刻着细细的花纹,还有两只在水里嬉戏的鸳鸯,很老了,是安妈用了一辈子的东西,我轻轻地抚摸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打在柜子上,发出闷沉的声音,轻轻地趴在安妈的床上,我努力地吸着气,感受着她的气息,如果说这个世界我唯一不能放弃的东西,就只有安妈了,虽然我没那么伟大,但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我挽回,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包括我可以放弃生命来保全她。
  哭够了,我慢慢地抬起头,看到安妈的衣柜,里面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它们好像在等着安妈来拿起它,继续装扮她的美丽,可是这永远不可能了,它会继续的挂在这里,天荒地老。
  轻轻抚摸着这里的一切,又不敢太用力,生怕这里的物件会移动了位置,两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所有的东西都是安妈生前摆放的位置,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可能这个世界唯一完整的存留着安妈身影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恒安,别哭,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远的陪着你的。”
  “安安,对不起,难为你了。”
  “安安,我没有走,我只是化作风了,你只是看不到我了,如果你想我,就闭上眼睛,我会来看你的。”
  太多太多她对我的安慰了,两年前的暑假,安妈因为频繁的咯血不得不到医院检查,可得到的结果直接改变了我的人生,肺癌晚期,已经没有了治疗的必要了,她一直没有跟我说,直到我看出异常,她才开口对我说出真相,那时的我已经嗅到了不好的气息,但还是压住自己平静下来,反而安妈很坦然,好像已经看透了,我永远无法忘记她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安安,对不起,因为我,好像抛弃了你。”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一直坚定的摇着头,希望她不要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她顿了顿,我看她刚要开口,就立马打断了她:“求求你,别这样,别说出来。”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拼劲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太残忍了,可我也必须对你坦白了,因为我没有时间了,原谅我,安安。”
  “我不要听,我不要。”我立马起身离开,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洗手间,再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我的脑子里一幕幕的回放着那个雨夜,我被扔掉的那个雨夜,体会着那种心寒与绝望,我害怕极了,不敢想在经历一次是什么感受,只有大声的哭泣着,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我想一个疯子一样失去了理智,在洗手间大喊大叫,那尖锐的声音我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样刺耳,好像要穿透我的耳膜。
  很久以后,听到了敲门声,我才渐渐平静下来,发泄过后,我知道已经避免不了了,没有逃走的可能性了,只有面对事情才能解决,当然,也没有什么可解决的,我毕竟还没有与天命作斗争的实力。
  收拾好自己,打开洗手间的门,再次与安妈坐在一起。
  “好孩子,我知道你总会面对的,做得很好。”
  我没有出声,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一切,说完她的打算,她没有多长时间了,不想去医院,不想在充满消毒水的地方冰冷的挣扎,她想安静而平和的过完这一生,我还是没有说话,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把她刻进我的灵魂。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睡的,我依偎在她的身旁,我们说了很多话,我了解了她的过去,她的一生。“安安,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有了你,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打发完这一生。”
  “那天遇见的时候你为什么回收养我,不会觉得奇怪吗,我当时那么突兀。”
  “不,我看到你的眼睛,那么坚定,带着烈火,跟我很像,恩,说不出来,可能是眼缘吧,我进游乐园一眼就看到了你,好像是天注定的吧,说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去游乐园呢,你那时候都五十了。”我笑笑,把手放进她的臂膀,“你也很奇怪啊。”
  “因为那个时候,我的生活也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很多事情,让我失去了信心,想要结束生命。”
  我起身,非常惊讶,原来每个人都是脆弱的,即使是强大的安妈,她也会有疲惫的一天,也会觉得生活这么艰难,“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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