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也对。”洛雅首先退让了一步,她从来都是很讲道理的,景秀平时说话霸道做事不着调,但这话说的在理,让人无从反驳。
就连凌轩也默认的叹了口气,不过他本来就没心怀怨忿,真有气,也不是冲着安荞而是冲着景子昭,“等哪一天,他们真心实意的道个歉,我也就不会再放心上。”这些年,等的不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道歉么?
“这件事我记下了。”景恒插嘴。
“这可不行,既然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就该是当事人自己想到自己去做,而不是假手于人。”凌翼对自家兄长和老妈的心结清楚得很。
这话,就连景秀都表示支持。其实某种程度上景秀觉得自己爸妈很丢人的,当年有勇气各自抛开家庭结合,却没勇气认认真真的面对被他们伤害的人,实在是够虎头蛇尾的。
青少年们聊着自己的话题,跟着长辈到了景文的房间。
房子很大,里面放了一些常规的检查医疗用具,景文不喜欢医院,但又必须经常检查,所以通过关系从医院暂借了,此时景文已经醒来,他们进去的时候护士刚刚给景文量完血压,做完常规检查,看到大家进来,就微笑着退了出去,见状安荞也跟着出来,询问了两句情况便让护工给老爷子把吃的端过来。
看到老友和孩子们前来探望,景文显得很高兴,虽然因为生病整个人清瘦虚弱脸色苍白,但是眼睛的神采还不错,“老洛,你来啦,快坐。”
“行行,你别动,我自己来。”洛庭均从善如流的在床边坐下,仔细看了看老友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最近哪边不舒服吗?”
“哪都不舒服,但哪都没感觉。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被折磨死,封了穴道也没什么痛感啦,等我吃点东西咱们出去走走?”景文倒是看得开。
“景爷爷,外面的太阳大的可以晒死骆驼,我看我们还是院子里去坐坐吧,那儿凉快。”洛雅乖巧的凑到洛老爷子身边,对着景文笑嘻嘻的建议。
“可不是么,爷爷,最近夜来香开了,牵牛花也开了,虽然白天看不到花,但院子里花香不少,我回头去点盘蚊香驱驱蚊子,再泡壶龙井给您,肯定一大享受。”景秀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孩子们的活跃让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凌轩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也看得出表情很柔和,对这个一向疼爱他的爷爷,凌轩是很喜欢的。
大人们插不上嘴,便站在一边看着,护工端来景老爷子的早餐,景恒景秀挣着要喂爷爷,被景文笑着打开,他又不是不能动!有孩子们帮衬着,气氛一直很活络,老爷子胃口也很好,吃了大半碗粥,消灭了两碟小菜,然后就被孩子们“绑架”去了庭院。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还有一颗看来有了些年份的桂花树,已经长得有三层小楼那么高了。有这些植物再加上楼房挡着,院子里果然凉快,而且早就准备着几张小桌子小凳子,景秀跟着安荞去拿水果点心,景恒去拿棋盘棋子,老爷子说了,今儿要跟老朋友杀一盘,洛庭均自然笑呵呵的同意了,而且逼着老友答应:落子无悔。活了这么多年这么爱耍赖的家伙洛老也就遇到这么一个。
多年不见又拨云见日消除过往种种不快的老人在树荫间的棋盘下重温往日的情怀,洛雅、凌轩、洛斐然几个棋痴围在一边看热闹,时而交换一下意见看法,惹得两老头怒的常常挥出拳头,这几个小的就不懂什么叫做观棋不语么?
但是,这一幕并不算和谐的场景,看在站在一边的几个大人眼里,却是百感交集。
景子昭的眼睛有些发酸,看着凌轩,他心里有些发苦。对凌轩,就象安荞对洛雅,那种深沉的愧疚感根本无法逃避。而现在看着孩子成长的这样出色这样孝顺,没有因为恨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而让老爷子抱憾,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关注着棋局,时不时的插句话惹惹两个老头子,洛雅也没忘记关注下自家爹妈,只是洛斐然神情自若谈笑风生,实在看不出有为过去所困的样子,洛雅也就放了心。但转头一瞥间,却看到凌修夫妇和景子昭夫妇相偕离去,看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洛雅推了推专心致志看着棋局的凌轩,凌轩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皱了皱眉。一直在关注父母动向谨防打架的景恒几个注意到凌轩的目光,便干脆把两人拖了过来,反正两个老爷子下下棋聊聊过去也挺欢快的,他们这会儿留在这里插话打诨的也讨人厌,不如去继续关注局势发展:(万一出现暴力事件,人数也有优势。
“怎么回事?”洛雅问景秀,怎么这会儿连他老爸也跟过去了?
“大概要谈判了吧。”凌翼很紧张,谈崩了怎么办?他和景秀可不想做一对苦命鸳鸯啊。
“先别胡思乱想,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景恒最稳重。
“你爹可是特种兵出身,你觉得我们躲在一边他会不知道?”凌轩到现在还坚决不肯承认自己那个爹。
“我觉得,他们大概是想好好谈一谈吧,如果是这样,我们也算当事人,再不济也是受害者,旁听的权利应该有。”洛雅沉吟了片刻,为他们接下来的行为找了个最好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得到大伙的一致拥护,于是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就簇拥着闪人了。
下着棋的景文看着孩子们一起离开,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过去的那些,时至今日如影随形啊。”
洛庭均淡淡一笑,白子翩然落下吃掉黑子右上角一大片,专业的跟业余的就是等级不同啊,“别担心,你看孩子们处的多好,化解开恩恩怨怨总是需要时间的,再说,谁做的谁就该负责,你都操心了一辈子,还不能享享清福?”
“之前想不开,现在早想开了。”景文笑笑,对自己被吃掉的四分之一“江山”不以为意,只有对岁月的感慨,“这些年,我总觉得无颜见你,明明近在一个城市,却蹉跎了十几年,现在只剩下短短几个月,我若还不把握,还能怎的?”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