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嫣无言的坐在窗边,在等待着下一个客人的到来。沁儿笑着送来一杯茶,道:“娘娘、喝杯茶吧!”子嫣微笑的接过茶杯,道:“沁儿、你说今天他会不会来?”沁儿不解的问道:“娘娘、你说的,是谁?”
子嫣笑道:“他一定会来的,我们且等着吧!吩咐下去,若林家有人来见我,不用通报,直接带来就是了。还有、把我的琴拿来!”沁儿笑着回应,随后也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捧着琴走了进来。
沁儿将琴轻轻的放在子嫣前面的桌子上,道:“娘娘,你怎么知道今天大少爷会来?他那么对你,你还好心的帮他,沁儿真是想不明白!”
子嫣扑哧笑道:“沁儿、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呢?再说、想要而得不到是那样的苦,我已经深陷其中,深知其味;怎么忍心再加诸在别人身上呢?”
沁儿怔怔的,似是有些感动,道:“娘娘真是善良,什么事情都为别人考虑。可是他们却不能理解娘娘的苦心,反而三番四次的辜负娘娘的好心。连沁儿、都为娘娘不平!”
子嫣含笑看着沁儿,道:“好丫头,快别说了····”她们主仆二人正聊着,就看到小路子带着林煜走了进来。子嫣看到林煜脸上也泛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似是嘲弄又似是得意。
林煜看着子嫣,走到子嫣面前,跪下行礼,道:“臣林煜见过贵妃娘娘!”子嫣走到林煜面前,亲自将林煜扶起,道:“父亲、不必多礼,如此大礼真是折煞女儿了!”林煜似是有些尴尬,退了一步道:“娘娘乃天子妃嫔,臣怎敢逾越?更何况、宫中人多嘴杂,臣还是注意一些,这样、对娘娘也好!”
子嫣不由笑道:“如此说来,父亲这么做都是为了子嫣好了?看来、是子嫣不识好歹了。”林煜不由低下了头,沉默着不说话。
子嫣微微一笑,指着一旁的椅子,道:“父亲,请坐吧!”林煜很是客气礼貌的躬身道:“多谢娘娘!”待林煜坐下后,子嫣对沁儿吩咐道:“沁儿、父亲难得进宫,去把皇上刚赏的雨前龙井拿来,给父亲尝尝。”
子嫣又看着林煜,道:“父亲,我娘她、还好吗?今儿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子嫣很是想念她呢?”林煜顿了顿,不觉已留下了冷汗,道:“娘娘放心,夫人很好,只是、也很挂念娘娘。过几天臣再带夫人来给娘娘问安!”
子嫣似乎有些失望,道:“那么、父亲今日来此,娘是不知道的了?”林煜点点头,顿了顿道:“臣来找娘娘,只是有一事相求!”
子嫣似是无意的一撇,道:“父亲,也是为皇上为大哥赐婚而来的?”林煜不由皱了皱眉,道:“娘娘的消息果真灵通!”子嫣面无表情的说道:“倒不是子嫣消息灵通,只是、除却父亲,已经有人为此事来找过子嫣了。”
林煜不禁想着:“难道、子宇已经来找过子嫣了?”不由问道:“那么、娘娘·····可有什么主意?”子嫣一听,冷笑道:“你们知道抗旨是死罪,自己不敢公然抗旨,所以、思来想去只好来找我这个替罪羊!”
林煜不觉一顿,汗已顺着额头滑下,道:“娘娘,也许、现在只有你能劝动皇上了!臣也知道娘娘的难处,只是、臣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子嫣冷哼一声,顿觉怒上心来,道:“那就让大哥娶了昭阳公主,这样、不是更能巩固你的地位吗?这样、以后大哥就是当朝的驸马爷了,有什么不好!”林煜不由低下了头,喃喃道:“我已经错了一次,怎么也不能再犯错了。”
子嫣嘲弄的盯着林煜,道:“父亲,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软了?还是····你看不起公主,觉得公主配不上大哥?”林煜瞪大了双眼,猛的抬起头看着子嫣,但是一见到子嫣那怨恨带刺的眸子,不由又低下头,道:“娘娘误会了,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怕、公主金枝玉叶,只怕是我家子宇配不上公主!”
子嫣冷笑一声,道:“父亲多虑了,既然皇上已经赐婚了,那么、肯定已经考虑过了。这些、就不用父亲担心了,俗话说“嫁鸡随鸡”我想、公主也不会介意这些的!”林煜顿时觉得很无奈,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子嫣看着林煜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父亲还在为公主的事情担心吗?”林煜无可奈何的看着子嫣,沉默了许久,似是叹息的说道:“子嫣、我知道,你怪我当初毁了你的幸福。可是、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怎么能再一次毁了子宇的幸福呢?”
子嫣恨恨的盯着林煜,冷冷的说道:“怎么不能?我的幸福可以牺牲,怎么他的就不可以?一样是你的儿女,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而且、我倒是很乐意看到你最心爱的儿子,也被你亲手毁掉幸福的样子!”
林煜瞪着子嫣,道:“说到底、你只是恨我,这与子宇他们无关啊!你要报复我,也不能这样对他们啊,他们终究也是你的亲人啊!”子嫣嘲笑般喃喃道:“亲人?你、何曾将我当作你的亲人?在你眼中,我、只怕连陌生人都不如吧!”
林煜顿时就气短了,叹息道:“子嫣、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我·····”林煜突然觉得说不下了,满脸歉意的看着子嫣。子嫣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恢复了温暖的微笑,她也看着林煜,半晌说道:“父亲,可是也要子嫣劝皇上收回成命?”
林煜顿了顿,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帮忙!甚至、还很希望看到我们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子嫣,眼中似有朦胧,叹息道:“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无论你怎样,我都没有资格责备你!”
子嫣看着林煜,冷冷的说道:“不需要你、在这里装好人!现在、才知道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是不是有些晚了?”
林煜皱了皱眉,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恨我!只是、你这么恨我,究竟是因为我毁了你的幸福,还是将你送进了皇宫?”
子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直盯盯的盯着林煜,道:“难道、你只做错了这两件事吗?你也未免将你看的太无辜了吧!”
林煜心一沉,暗忖:“难道、我还有什么事情对不起这丫头?可是、记忆中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口中辩驳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林某人还有哪里对不住娘娘?”
子嫣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用再这里装什么好心,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受你的摆布!父亲、你我虽明为父女,其实根本一点父女亲情都没有。我们、何不放了对方,彼此都可落得逍遥自在!”
林煜不由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道:“好,我可以不再来打扰你,但是、现在,你一定要帮我劝劝皇上。就当是报答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吧!”说道后面,竟然没有一点底气,近似乎哀求。
子嫣面无表情的看着,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沉默了一会儿,她凄声笑道:“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你的无情无义始终只是针对我们母女。”
林煜脸色瞬间也失去了血色,他怔怔的看着子嫣,似乎有些愧疚、有些自责,不由失声道:“子嫣,之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不起,现在、求你想想办法,助我林家逃过此劫!”
子嫣面无表情的远眺,沉默了许久,冷哼一声沉沉的问道:“父亲、真的想要助大哥抗旨吗?”林煜闻言不由色变,颤抖的问道:“娘娘这话、有些严重了,臣怎敢抗旨不尊?”子嫣嫣然笑道:“那么、父亲这么做又是何意?或者想要子嫣怎么做?”
林煜沉沉的坐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个在官场纵横了半生的人,此刻不知是因为自责还是惭愧竟有些气短而开不了口。
子嫣盯着林煜,沉默了许久,冷冷的说道:“你们倒是父子情深!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只知道来找我。你们可曾细细的想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煜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兄弟也来找过你了,是子宇还是子盟?”子嫣笑了,声音清冷而没有感情,她目光散漫看着远方,似有三分痴了。林煜不禁更加疑惑,问道:“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嫣长叹一声,道:“你们只知道我在宫中,凡事不利于你们的旨意你们都会误以为是我为了报复你们而唆使的,对吗?”子嫣自嘲般的询问着,她瞟了林煜微微僵硬的脸,又说道:“你们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你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把所有的人都想的跟你们一样----一样的无耻、一样的无情!”
子嫣顿了顿,抿了抿唇,接着说道:“父亲,你知道吗?我、看似是皇上的宠妃,其实、也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子嫣说道这里,似乎有些惆怅,深深吸了口气,道:“既然是棋子,父亲、你可听说过,有下棋的人会听从棋子的意思?”
林煜不由皱了皱眉,他一早就知道:皇上要子嫣入宫,是另有目的。只是、没有想到子嫣在宫中过的竟是如此的艰辛!他深深的望了一眼子嫣,满脸尽是歉意之色。
子嫣瞟了一眼,似乎对林煜的歉疚丝毫没有放在眼里,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父亲也知道、皇上这么许多的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要父亲给予了皇上所需要的东西,皇上又何苦再来逼迫你?你、又何须一次又一次的牺牲儿女们的幸福?”
林煜大吃一惊,盯着子嫣,问道:“你知道皇上想要什么?是皇上要你这么说的,对吗?”子嫣摇摇头,道:“父亲、你以为这些,还需要皇上来告诉我吗?我在宫里耳濡目染,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这些并不难猜!”
林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只是依旧抿着唇不说话,子嫣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你若不愿意放弃你手中的权利,你将会牺牲的就不止是一个我了!这一切看似没有关联,可是、你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皇上布置这些,是为了什么?”
子嫣看了一眼林煜,接着说道:“父亲,你想要帮大哥获得幸福,这、并不是取决于我,而是你!你是聪明人,一定会明白这其中的关系。父亲、与其在这里跟子嫣斗气,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第八十一章 理还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