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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离家出走(一)
  三日后。
  不等通报,楚西月直径跨进雅韵居。随意打量一眼屋内,眸光定格在书桌侧面墙上一幅水墨丹青。看得出这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但作画之人显然是用心而为,画中蓝天、雪峰、梅林、飞舞的梅花,花影中娇美的容颜似笑非笑娇俏可人,让人自然生出一种保护欲望,想给她疼爱和呵护。楚西月清楚记得三天前并没看见这幅画卷。
  司马昊天依然是气定神闲的静坐在书桌前,亲自书写着喜贴,仿佛没有察觉到来人。
  深眸中丝丝戏谑一闪而过:“睿王殿下,想必有结果了?”
  司马昊天放下手中笔,拿出其中已写好的一张喜贴优雅的递上前。
  “公主殿下,这是我十日后大婚的喜贴,我们夫妻恭请公主大驾光临!”
  楚西月伸出白晰手指接过喜贴,潇洒流畅又不失刚劲的字体,行云流水,如眼前之人,风骨脱俗,温润但绝不示弱。
  “在下和欣儿有过誓约,意相近、情相惜,承蒙公主错爱了。”
  “呃,看来西月此行注定要败兴了?”楚西月面不改色,但眸光渐渐冰冷,失望和不甘一闪而过。
  幽深的眸对上冷淡的眼,相互从对方的眼眸中都找不到妥协和屈服。
  一声轻笑,靓蓝的身影缓缓跨出门槛,她还是输了,她在他面前始终没赢过。她不能打破他的淡然和优雅。不过好戏刚刚上演,不会这么快就收场。她就不信,她不能扳回一局。
  雨行色匆匆来到雅韵居:“主子,汤大人在花厅等候!”司马昊天眼眸中疑惑倏然闪过。汤裴应该正忙着准备婚礼才对,这时候来见自己,恐怕有大事发生,想到这里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昊天,欣儿不见了!”汤裴的话犹如惊雷,震的司马昊天瞬间僵化。
  “何时发现的?”
  “今早起床后。丫鬟来报说找遍了相府所有角落都没有人影,她身边那个叫冷冽的侍卫也不见了,在她的卧房中有你一封信,你快看看。”
  正说着丫鬟夏竹来报:“王爷,冬梅姐姐失踪了,她只带走了几件随身衣物,还有王妃的一些衣物也不见了。方姑姑让奴婢先来禀报王爷。”从睿王府开始筹备婚礼开始,沈欣儿四个贴身丫头率先改了称呼。
  司马昊天扫了一眼纸上字迹。沉声道:“欣儿带着冷冽和冬梅出走,具体没说到哪去。”
  “出走?”所有人都愣住了。
  “姐姐!”一声清脆的呼声,紧跟着走进花厅的是收到喜贴,前来参加姐姐婚礼的慕容飞雪。雪儿在睿王府住过两个多月,这回又有风陪着,自然轻车熟路。门口侍卫都非掌熟悉她,所以没有通报,他们直接就到了花厅。
  “雪儿,你姐姐离家出走了,就在今天!”司马昊天没隐瞒事实。
  “什么?”雪儿满心以为即将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姐姐了,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个消息,不由大惊。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微微颤抖的香肩,清淡的声调低声安慰着:“雪儿,别担心,沈姑娘不会有事的!”
  大家相互见礼,汤裴有些惊讶的打量着雪儿,这个和自己外甥女生活了十年的燕国公主和欣儿一样琼林玉质,见之忘俗。身后紧随的风,汤裴很熟悉,原是昊天的贴身侍卫,看来风侍卫深得这位慕容公主芳心,两人情根深厚,估计欣儿和昊天也是乐见好事成双。
  “欣儿可能去了北园。”司马昊天的话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她为何要只身前往北园,欣儿在北园应该没有什么旧识。”汤裴首先发问。
  “裴,西月公主在我府中,你不会不知吧,我想欣儿是不想让我为难,她想凭自身的力量解决此事。”司马昊天淡然的回答让雪儿不明所以,莫名的看着汤裴。
  再看着俊容清淡不惊的司马昊天,那幽深的眼眸中情绪复杂,有心痛,也有愤怒。
  稍微思考后,司马昊天对汤裴道:“裴,请你转告汤相,我即刻起程前往北园。”
  转头又对风歉然道:“风,雪儿留在府中,让宇和紫烟陪着,你要辛苦跟我走一趟北园了。”
  风报拳一揖,毋须言表,他义不容辞。
  司马昊天要进宫对父皇说明事情原委,雪儿带来的鸳鸯姑姑,两名侍女,还有随行侍卫,主仆一行舟车劳顿,自有雨安排。
  “父皇,儿臣决心已定,婚期推后,北园西月公主也会马上回国,南平和北园的事迟早要解决,儿臣此行就做个了断。儿臣会审时度势,若非万一,他北园帝也决不敢妄动干戈。”司马昊天冷静的给父亲表明心迹。
  司马正风听了事情始末后不由感慨儿子的感情真挚专一:“昊儿,南平虽是小国,也绝非任人宰割,父皇会支持你的。”
  父子二人仔细的商量好应对之策。其实早在西月公主住进睿王府,司马正风就暗中紧急调动南线兵马,以应对突发情况。北园帝的野心昭然若揭,他早就有所防范。
  而沈欣儿到底为何要出走呢?
  原来昨夜,汤丞相回家给沈欣儿大概讲述了南平和北园两国之间近些年的状况,以及西月公主本人在朝中的势力。她明白他的司马大哥是不会向西月公主示弱的。但是抗衡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经过深思熟虑后,她最终决定要自己到北园国,寻找机会让北园帝收回成命。而就眼前状况来说,她并不适合利用任何身份,只能隐姓埋名离家出走,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沈欣儿十分清楚,现在这个非常时期,稍有不慎,两国即刻便会兵戎相见。到那时战火蔓延,杀人盈城,流血遍野,两国万千民众都将面临流离失所的惨景。而这一切皆因司马昊天之意维护他们之间感情而起,到时她和他都会陷入不义之地。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面对这样的境况。虽然她不是悲天悯的圣人,但也绝对不能因为一已私利而不顾他人的生死。沈欣儿相信外公之所以给她讲这些,目的也是不希望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将来一生都活在内疚中。外公没有逼她做任何选择,但是,她做的决定相信外公都会支持。
  沈欣儿分析认为,西月公主一旦被拒绝,或许会即刻返回北园。她必须要赶在公主回国前来到北园,也许成功的把握更多一成。
  当然,她也绝不会放开司马大哥的手。
  她要为他们相守一生的誓言努力奋斗,她不想躲在他身后,任他一个人披风斩棘,她要和他风雨同舟。
  为方便出行,沈欣儿让冷冽带上会武功的丫鬟冬梅,三人在卯时初刻,城门刚开时便悄悄出城直奔北园国。
  “主子,前面有个茶铺,我们歇一会再赶路吧?”驾着马车的冷冽对着车内的沈欣儿说。他真是佩服主子的胆识和气度,虽然不明白他们急着赶往北园的目的,但他清楚,这主子不同于一般女孩儿,她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要护得她周全就是。
  “那就休息一会吧。”沈欣儿扬声对冷冽吩咐道。
  “王、主子,我们这么离开,王爷会担心的,到时……”冬梅有些紧张。冬梅出门后沈欣儿就不让她在称呼王妃,冬梅觉得叫姑娘或小姐都不妥,干脆和冷冽一样叫主子吧。
  “冬梅,你怕吗?”
  “主子,和您在一起奴婢不怕,只是担心王爷找不到您……”上次沈欣儿被绑架后,王府中的情况冬梅最清楚了。这回主子不声不响走了,不知道王爷会急成什么样。
  “放心,我们走了,王爷才会了少了后顾之忧,也可放开手脚。”沈欣儿微笑着安慰一路上都惶恐不安的冬梅。
  “哦。”冬梅也不明白主子说的什么意思。唉,照顾好主子就行了。
  实际上沈欣儿出行当然不可能无人知晓,她和外公讲过她的计划。汤相起初并不同意,后来仔细一想或许这不失是个好主意。汤相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明白这外孙女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实际骨子中却有股不可多得的正气、胆识、灵动和清高。慧黠就更不用说了,和自己的女儿梦蝶儿当年一样,风华绝代,令人倾倒。所以,沈欣儿一行出门所需的一切用度,自然有汤相暗中支持帮助。
  这是官道边一个简单的茶铺,没什么丰盛的吃食,只有茶水和一些粗硬馒头,供过往的行人歇歇脚。冬梅从马车上拿来一些自备的糕饼,就着茶水,三人正吃着,只听到一声粗犷的呼声:“老板,快点上些好酒菜。”
  三人寻声望过去,见两个身高体壮,三十岁年纪的中年男子,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看来也是赶路之人。
  茶铺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老板上前陪笑着:“二位大爷,我们只供茶水,只有馒头,没别的吃食,也不卖酒菜。”
  “喂,不长眼的东西,大爷要喝酒、吃肉,你没听到吗?没有你不会去做吗?”开口骂人的是面色棕红的男人。
  “何彪,你就不要多事了,吃完了,我们要快点赶路要紧,耽误了正事,公主要了你我命是小事,家里老小你不管了?”说话的是脸色白净的男人。
  “我说叶枫,我们赶了两天路了,这大热的天,光吃馒头、喝茶水,我肚肠早都没油水了,再说了明天就可以回到京城了,你紧张什么?”叫何顺的男人粗声大气的吼着。瞅瞅那酒糟鼻子,看来真的是个酒肉当家的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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