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紫玲在屋中来回走了一圈,然后,找了个位置坐在了谢遥对面,目光扫过谢遥脖子上包扎的白布,道:“几日未见,谢小姐消瘦了很多,看来,这段时间谢小姐的受了不少苦啊。”
谢遥将宇文紫玲眼中的得意之色看在眼里,面色微冷的道:“宇文小姐若是来看谢遥的笑话的,那么恭喜你,你看到了,我现在过的很痛苦。”
宇文紫玲抿嘴一笑,那笑意也别有一番风姿,缓缓的道:“今日来,可不止看谢小姐过的如何,还想告诉谢小姐一个秘密。”
谢遥盯着宇文紫玲不语。
“你爹确实是畏罪自杀,但是心里认的可不是弑君之罪,而是……”见谢遥眼中聚集的光点,宇文紫玲一笑,道:“认的灭白家满门的罪。”
谢遥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谢家与白家一直有兄弟之谊,白家有罪,是皇上下令诛杀白家一门,与我爹何干。”
“你当我在诓你?”宇文紫玲意味深长的望着谢遥,道:“那你可知道,白羽笙还尚在人世。”
这句话如同惊涛骇浪,拍进了谢遥的心底,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下宇文紫玲,“你说什么。”声音都开始颤抖。
“白羽笙还活着。”宇文紫玲优雅的一笑,端正着身子,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满一杯茶,然后慢慢的饮了一口,望着呆愣愣的谢遥继续道:“在南国的史册上,白安世可是一个谋权篡位的逆臣啊;他手握重兵,掌握实权,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连当年的皇上都惧怕他。听说,白安世野心勃勃,晚年升起篡位之心,屡屡带兵进入都城,皇上虽然不敢动他,但暗中已经对白安世有所行动。”
看谢遥盯着她听得认真,宇文紫玲接着往下说,“可是,白安世集权已久,想杀他,哪里那么容易。不巧的是,白安世最后一次征战北国归来的时候,竟在路途中暴毙。白安世死了没多久,皇帝便去了清风山,拜访了那位山中宰相,这位山中宰相有一位好友叫做谢温。也许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合作了;谢温本是白安世提拔上来,深受白安世重视,白安世一去,皇上便将军权交给了谢温;从此白家便门道中落,皇帝对于白安世本就心怀恨意,为了斩草除根,便罗列了三十多条罪名,每条罪名都是重罪,将白安世废除爵位,挖其坟墓,将其鞭尸,并定其白家之人永世为南国的罪人,在他们身上刻下罪字,灭白家满门。”
“不过,听说当年白羽笙与其母亲及其亲族被关入牢房之中,有一夜,牢中莫名的大火,牢房中的人竟然无一活口。”
听到这里,她总算明白了,她爹是白安世提拔上来了,又是师父的好友,师父为了帮助皇上,定然在其中做了说客。接着,他爹便投靠了皇上,与白家的剩下的势力一点点分解掉;然后,皇上便大刀阔斧的报了当年被白将军欺压的仇。
“那你怎么知道羽笙哥哥还活着?”
宇文紫玲故作困惑的望着谢遥,道:“听说你从小与白羽笙关系极好,为何会认不出他。”
谢遥心中竟然一阵紧张,她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因为他回来了,而且,一直在你身边,你竟没有发现向统领便是你的故人吗?”宇文紫玲慢悠悠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遥朝着门口望过去,是那个紫色熟悉的身影,此时看着,竟五味杂陈;谢遥张张口,最终还是闭上嘴,没有说话。
宇文紫玲倒是大大方方的唤了一声,道:“向统领,这么快便回来了?想必是担心谢小姐在家无趣,回来陪着谢小姐吧。”
向子期微微一垂首,道:“宇文小姐找向某何事。”
“我与谢小姐本是旧识,来府上只是看看谢小姐罢了。向统领既然回来了,我便不打扰了。”说罢,宇文紫玲款款走了出去。
向子期见谢遥站在屋中发愣,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到谢遥轻轻的问道:“你是羽笙哥哥吗?”
踏出去的步子僵住,向子期心头微微一跳。
“因为我爹帮助了皇上,所以,你便恨我们谢家,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对吗?”
向子期慢慢的转过身,望着谢遥的投过来的目光,冷冷的道:“是。”
曾经芳草斋中,琅琅书声,夏日扑蝉,秋日扫叶,四季轮转,皆是无忧无虑的时光。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如今他们四人命运皆是这般坎坷,伊香为情而死,肖玄为救她而中毒,而羽笙哥哥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充满暖意的哥哥了。
“羽笙哥哥,你是恨我的吧?”谢遥刚刚那般难言的心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于他来说,白羽笙早就死了,这声羽笙哥哥,更是遥远的记忆,遥远到他差点忘记,如今被眼前的人真真切切的唤起,他竟然愣在哪里,垂着眼眸,脑中是那片久远的回忆。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眼中又是一片冰寒,他望着谢遥道:“白羽笙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向子期,而向子期是为白家而活,所有欠白家的人,都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转身离去。
今日一事,让谢遥更加震惊,她搬着凳子,坐在窗前发呆,依旧是满天的繁星,依旧是明月高悬;忽地,眼前落下一道影子挡住了视线,谢遥被吓了一跳,却见那影子站在院落的不远处,然后如同披着月光一般走向谢遥,影子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遥遥,这几日可有想过师兄。”肖玄弯着一双眼,全身都罩着温润的气息。
“小玄子……”日日想念,日日担心,如今他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颗悬着的心落在了心口;她何尝不知道谢家只剩下她一人,而留着她的命,唯一威胁最大的便是肖玄。所以,她宁可死去,也不愿意再拖累肖玄。
肖玄俯身望着望着谢遥,淡淡的笑意充满着怜爱,他伸手摸着谢遥消瘦的面颊,手落在她包扎的脖子上停住,轻轻的道:“傻瓜,你若是去了,留师兄孤零零活在这个世间,又有何用。”
谢遥将头靠在肖玄的手臂上,“小玄子,带我走……”
“好……”肖玄转过身,背对着谢遥道:“遥遥,你上来,我背你。”
第七十二章: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