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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半遮面
  “啊……”
  肖玄和李恪迎面走过来,谢遥急急刹住脚步,回头见伊香追了上来,赶紧躲到肖玄的身后。
  “哼,躲在肖哥哥后面,我就抓不到你了吗?”追上来的伊香话音落下,就准备绕到肖玄身后,谢遥抓着肖玄的衣袖,往边上转,肖玄也不恼,配合着转着身子,绕了半天,伊香不耐烦的道:“肖哥哥,你让开。”
  “我为何要让开?”肖玄极不配合的反问过去。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再闹下去,肖公子恐怕就被你们绕的头脑发晕了。”见肖玄被夹在中间,李恪赶紧止住她们继续胡闹。
  谢遥也松了手,舒了一口气,“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双眼像月牙儿一样的弯起来。
  伊香点点头:“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对了,你们怎么出来了?”谢遥不禁好奇道,不是在屋中谈事情吗?难道还担心她们二人走丢了出来找她们不成。
  “肖公子说有些事情,需要赶回去。”
  “刚好赵伯伯还要出去一趟,我送你们去湖边。”伊香十分开心的道,“肖哥哥,这边走。”
  哎?!谢遥愣在哪里,怎么伊香连挽留之意都没有,禁不住蹭上前,推推伊香,“你好歹也要留我们吃个饭吧?”
  伊香诧异的看着谢遥,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表情,道:“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今天没有吃好吗?我们这地方一穷二白,三件茅草屋,拿什么招待你们,你们在这里只会碍着我和李大哥的幸福生活。”
  谢遥咬咬牙,日久见人心啊,这丫头真是见色忘义啊。
  肖玄和谢遥站到船上的时候,回头看站在岸上的伊香挥着小手,一身青衣的李恪站在她身边,那么平淡,如同卷入桃园中一副简单的画卷。
  船慢慢的越来越远,谢遥没来由的一阵难过,莫名的觉得这是一次永别。谢遥甩甩头,将脑中不好的想法给彻底的甩掉,站在船头朝着岸上使劲的挥手,大声的道:“伊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直到岸边人的身影小到看不见了,谢遥才坐下来,此时,天边的云染上了金色的边,霞光穿过云层打在湖边上,郁郁苍苍的高山倒映在水中,湖水变的幽深幽深。
  瞧着她一副忧愁的面容,肖玄知道她心底舍不得伊香,却有奇怪她怎么竟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我们都在晋城,随时可以想见,怎么你显得很是伤心,岳父大人要是知道你离开他有多开心,也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伊丫头是个好姑娘,小夫子对伊丫头很好,你们就放心吧。”并不热情的赵伯伯本不怎么说话,听肖玄说着,定是想着谢遥怕李恪对伊香不好,不禁也开口安慰道。
  谢遥回过神,想想也是,天天见面,怎么就生出这种矫情的心态,不免有些嫌弃自己了。
  想当年,她离开清风山的时候,她抱着师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被师父嫌弃的推了回去,师父气得的指着自己的沾了鼻涕的衣服道,“你不想走,就把为师的衣服洗好了走。”
  谢遥哭完了,心里也就好受多了,听到师父的话,拉着肖玄风一般的卷到上下,只余后面一卷烟尘滚滚。
  这次的心情和离开清风山的时候一样,她也好想哭一场,可是明明可以和伊香继续见面,怎么心里会这样难受,好像再也不会相见一样。
  谢遥闭上眼,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哈……谁还想天天见她,她现在见色忘义,我见她一次,肯定会被赶一次,我可不要再见她了。”
  船靠了岸,肖玄和谢遥向赵伯伯道过谢,二人慢悠悠的朝着晋城走去。太阳已经慢慢的落到天面,周边的云如同火一般蔓延着,不似来时的阳光明媚,透着轻快之感,远处的山上还传来一阵一阵的猿啼,响彻在空旷的山谷之间,那声波好像拂过水面,掬起湖水,将湖水化成一滴滴泪,滴入湖中。
  谢遥厌恶这种声音,古人总爱在离别的时候,用这种声音表达悲伤之情。谢遥也甚觉有理,这种如同婴儿的哭泣声,听来除了悲伤,恐怕还有些渗人。
  “猿吟鹤唳本无意,不知下有行人行。”走在身后的肖玄却突然朗朗的道,似乎知道了谢遥的心思。
  谢遥见他走得慢,又听他在吟诗,不禁停下脚步,仰起头,道:“你这个时候还有心境吟诗,这个地方看着就渗人,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遥遥,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地方是否渗人,完全在于你个人的心境,不要因为你厌恶了风景,便觉得他是不好的。”肖玄风光霁月,颇有一副正在游山玩水的姿态。
  谢遥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游山玩水?不是说了紫谷园的风景可谓是人间仙境,这种平凡的景色怎么能入得了你肖公子的眼。”
  谢遥的酸语刚落下,肖玄上前抓住她的手,竟然收敛起他脸上万年不变的笑意,认真的盯着谢遥,他那双凤眼睁开,望入她的眼睛中,透着潋滟的色彩,残阳的红色打在他的脸上,竟然透着几分暖意,就这样俯身看着她,谢遥呆了呆,只听肖玄道:“遥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我的心意,已经昭如明月,天地可鉴。你有什么可疑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担心我欺你,骗你,伤你吗?你若是不信我,又何尝不是对我的伤害。”
  谢遥面红耳赤,好似错在她的身上一般,好在夕阳够红,谢遥抽出手,别扭的道:“我怎么不信你了,只是你做的事情让你不敢信罢了,你说,为何你会和宇文紫玲住在紫谷园?莫要和我说你和宇文紫玲碰巧相遇,宇文紫玲邀请你去了紫谷园。”
  肖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本就如此,无奈笑笑,道:“遥遥,你果真还是对我不信任。”
  谢遥心中千丝万缕,她也不知道为何肖玄和宇文紫玲在一起,她便开始心绪错乱,心头总是堵着一团理不清斩不断的乱麻,下意识道:“小玄子,也唯有你,我才会胡思乱想。”
  肖玄脸上闪过欢喜,谢遥并未注意,拉着肖玄的袖子道:“这种理不清的事情暂时不说了,我们还是赶在城门关之前赶紧回去。”
  “好。”肖玄抽出袖子,伸手搂住谢遥的腰,脚下运力,带着谢遥凌空而飞。
  二人在城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赶入了城中。
  “幸好幸好,赶上了。”谢遥拍着胸口,定神一看,瞧见一顶华盖马车停在不远处,一女子从车中走了出来。
  宇文紫玲,谢遥愣了愣。
  那宇文紫玲彷佛没有看到谢遥一般,猛的扑到肖玄怀中,低低的抽泣道:“紫玲在城门口等了一个时辰,以为肖公子不回来了,紫玲心中真的又担心,又难受。”
  这场面活像是小媳妇扑到久别而归的丈夫怀中,诉说思念和担忧之情,愣是将与肖玄站在一起的谢遥吓了一跳,赶紧站到一边。
  谢遥愣在那里看着两人,这,这,她眼神呆滞的看看肖玄,肖玄皱着眉看着她,恐怕也被吓住了,哪里见过平时看起来温婉美丽贤淑的宇文小姐,竟然这样不知羞涩的扑到男人的怀中。谢遥又禁不住看看怀中的紫玲,那紫玲眼中带泪,对着她,有那么一瞬间,谢遥恍惚看到宇文紫玲眼中透过来的恶意。
  谢遥禁不住后退一步,脑中一片空白,她猛的转过身就跑,来来去去的人,只见一道人影闪过,根本看不清身影。谢遥气喘吁吁的停在一座朴素的大门前。竟没有想到,下意识中竟然会回到这里,谢遥神情迷糊进了后院,推开门。屋中烛光闪闪,而偏屋中忽听悉悉索索的声音,谢遥一惊,脑中的恍惚因警惕全部消散。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只好抄起还算顺手的花瓶,猛的一脚踹开屋子。
  屋中的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水雾缭绕中,谢遥只见一个人影猛的站了起来,只听哗啦一阵水声。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人影已经绕到她的身前,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身子竟然下意识的被拖了进去几步。可见这人力道之大,竟然动了几分杀意,谢遥脖子被掐的难受,屋中的药味窜在鼻尖,让她闻着难受,谢遥勉强的看清眼前的人。此人正是向子期,他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身上,发翘处还滴着水,向子期俯身看他,发翘上的水全部滴在她的脸上,原来他在这里洗澡。这次她丢人丢大了。而向子期身上没有穿任何的衣衫,裸露在外面的身子彷佛都散发着水雾,谢遥下意识的被向子期胸口处的伤疤吸引过去,那伤疤狰狞恐怖,似乎是用乱刀划过的。
  向子期见谢遥盯着他的伤疤,冷硬的脸上露出杀唳之气,手一松,却又加重了一些推力,谢遥重重的朝着身后摔去,摔的全身都散了架,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谢遥爬了起来,见背着他踏入木桶中的向子期,背上的伤痕纵横交错,满背竟无一处完好的肌肤,谢遥倒吸了一口气,谢遥生生的惊住,“子期,你的背……”
  向子期已经入了水中,还不待谢遥说完,向子期冷冷的道:“下次若是随意闯入我的屋中,我就杀了你。”
  谢遥虽说已经听惯的向子期的冷声,但这次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冷声中分明透着一股杀意狠戾,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生生的将想问的话咽了下去,谢遥弱弱的道了一声对不起,便急急的退了出去,关上门。
  靠在门上,缓了一口气,无力的朝着另一间屋中走去,这本来就是向子期的屋子,她倒是雀占鸠巢,自认为这是自己了,便随随便便的出入。
  可是,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这么狠心,竟然对子期下手这么狠。
  谢遥皱着眉头,胡思乱想到屋中坐下,又寻思着自己在这里也待了一段时间,既然子期已经回来,不如稍后便告知子期,还是回客栈住比较好,于是,等着子期出来。
  过了片刻,子期走进屋中,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散在屋内。向子期清冷的目光扫过谢遥,谢遥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看着他身上随意的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头发披散着,并没有擦,任由着头发湿淋淋的披在身上,身上的长袍湿了半边。
  “子期,刚才我并非有意的,我还以为是贼,真的没有想到你在屋中沐浴。”谢遥想着子期必定是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尴尬的解释道,旋即,既好奇有关心的问道:“你身上的伤是谁伤的你。”虽说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不过,若是伤的不严重,也不会留疤痕到现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向子期声音清冷带着嘲讽的道:“你今日不是去和你的情郎幽会了吗?怎么舍得回来了?”
  情郎,谢遥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知道他说的是肖玄,脑中即刻闪过宇文紫玲扑入肖玄怀中的画面,“哼,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向子期落坐在谢遥的身边,谢遥站在他的面前,活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而听谢遥如此说,向子期眼中的冷厉更甚。伸手一拉,谢遥重重的撞入他的怀中,只觉得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谢遥晕头撞向的要爬起来,心中暗道,子期真是越来越心思不明了,有话好好说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意拉拉扯扯的吗?
  却听子期道:“你在他那里受了委屈,才想着回到这里,若是你们相谈很好,恐怕半点也不会想到我,你当我是什么?若是你以后再也不想理他,我可以让你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他。”
  子期语气冰冷,甚至带着一丝阴狠,似乎是认真的。谢遥吓了一跳,也未细想子期话中的意思,盯着向子期的眼神,着实被他眼中的冷意惊吓到了。兄弟,我可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当真。
  于是赶紧道:“子期,我只是说笑的,我知道子期是关心我,是为我打抱不平嘛,没事没事,这种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处理的,哈哈……”谢遥尴尬的笑了几声,见子期冷冷的盯着他,眼对眼的,还躺在他的怀里,着实不太舒服,重要的是,他发翘的水没干,全都滴在她脸上了,赶紧语带商量的道:“子期,你放开我吧,我帮你擦头发。”
  向子期垂眼,似乎想着什么,手一松,谢遥赶紧站起来,惊魂未定的,跑出去找了一块干毛巾,进来的时候,却见向子期推开窗户,临窗而立,手中却握着一根短笛,谢遥记得那是那夜他走的时候,在画舫中吹过的笛子。清风缓缓,吹起他单薄的里衣。这个背影竟然看着隐隐的让人生出几分落寞和孤单,莫名的想起他说起他的身世,心里竟有几分心疼他了。不管怎么说,这人救过她很多次,大抵因为今夜他的心情不好,才会莫名其妙的。
  谢遥释然,便搬着圆凳过去,轻声道:“子期,你坐下。”
  向子期回头看了她一眼,依言坐下,谢遥看着窗外明月高挂,月若银盘,而且,满天的繁星,真是一个众星捧月的好景色。
  谢遥刚要给向子期擦头发,却听向子期低低的咳嗽了几声,许久没听过他咳嗽,差点忘记他的身子不好了,“你等一等。”
  谢遥跑去找了一件披风,披到向子期的身上。
  “这样就暖和多了,等头发干了,你就早些休息。”
  彷佛刚刚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大致确实是因着在清风山过的单纯自在了,导致记性会极差,差到有些事情刚刚发生,便可以忘记了。肖玄经常说她缺心眼,她却极简单的道,是你太狐狸了,世上哪里那么多的坏事坏人,人生在世,就四个字,开心就好。而师父听了这话,倒是笑的夸赞道,遥遥也就这点随了为师的无为之道。
  夜风缓缓,谢遥慢慢的替向子期擦着头发,子期微微抬头,看着浩瀚星空,也不开口说话,两人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遥遥……”子期突然开口道,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谢遥本认真的擦着头发,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抖了两下,赶紧嗯了一声。
  “你还欠我一个回报……”
  “嗯,子期,你想起来要什么了吗?”也好,能还掉早点还掉,不然,总觉得欠着人情。
  “想好了,我要你……”肖玄顿了片刻,随后道:“嫁给我。”
  “哈哈,我们来玩婚礼的游戏吧。”童稚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我要做羽笙哥哥的新娘,我要做羽笙哥哥的新娘。”
  向子期依旧背对着他,她看不清向子期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满天的星星耀眼的令人迷乱,一定是假的吧,刚刚肯定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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