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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年他爸会不辞而别是怕自己给不了绾姐想要的生活,又怕孩子让她抱回去会遭到他们当地人的白眼,所以把孩子一起抱走。
  但是她爸没想到的是绾姐压根没有回家,这十八年来她一直住在这里。他爸在某次来这边游玩的时候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心爱之人,从此经常来这边默默看她,但从来没跟她当面见过。
  小梨子几个月前偶然发现了他爸的秘密,他爸无奈之下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很生气,觉得爸爸一直知道妈妈在哪但却不告诉她让她惨遭白眼,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来到这里。
  就是顾青筠见到她的那天。
  小梨子踱着步子来到天楼上,手中叼着半只香烟,在离李澈和顾青筠不远的地方坐下。
  李澈看着她没说话,她反倒是一脸轻松:“李澈哥哥,怎么不说我了?”
  看着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李澈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背上这么重的案子?”
  小梨子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顾青筠知道她不会说出关于那则新闻的任何事情,所以李澈问了也是白问。
  毕竟她下午已经问过了,小梨子除了把她的身世说出来没有提其他任何事。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绾姐说?”顾青筠转头看她。
  小梨子摇摇头:“不知道。”
  顾青筠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缥缈:“你要好好珍惜父母还在的日子,天灾人祸老病死,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
  此刻她的表情在天楼微弱的灯光下慢慢显示出哀伤,李澈看着她,没有说话。
  身边传来抽噎声,顾青筠转过头,看着手中拿着的烟都在颤抖的小梨子,摸了摸她的头:“想哭就哭吧。”
  下一秒小梨子就将头埋在顾青筠腿上,瞬间她的裤腿湿了一大片。
  “我爸,呜,我爸,如果我那时候不离家出走......”小梨子的声音断断续续,顾青筠抚着她的背,感觉到她身体深深的颤抖。
  “他还年轻,他才四十岁,他那天还在说领导给他涨工资了要带我去买新衣服......”
  小梨子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声嘶力竭哭得一抽一抽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李澈适时的递过来一张纸。
  顾青筠摸着她的背:“有人陪着你会好受一点。”她手停留在小梨子的背上,眼睛却望着漆黑的天空,眼中莫名的情绪翻滚。
  这句话是原来别人对她说的:“伤心别憋着,有人陪着你会好受一点。”
  接到爸妈出事的消息时她正在参加自己的大学毕业典礼,她正在四处张望看自己的爸妈怎么还没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脸沉重的苏易桓。
  她心里莫名的不安,看着苏易桓一脸严肃,她张口:“易桓哥哥,我爸妈呢?”
  苏易桓没说话,只是将她手中的学士帽夺过扔在地上就带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苏易桓都没说话,将车速提到最快,旁边的顾青筠紧紧抓着安全带,面色发白。
  到医院的时候,顾父顾母的脸上已经被蒙上了白布。
  高速路一个一辆大货车开错了道不顾交通逆流,正好跟后面行驶的顾父顾母的车撞上......
  顾青筠咬着自己颤抖不停的嘴唇,在掀开白布的那瞬间,咚的跪在了地上。
  肇事司机也是重伤,刚从手术室出来却捡回了一条命,顾父顾母却没有那么好运。
  那天晚上顾青筠面无表情的走进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警报声响起的那瞬间被人紧紧的抱入怀里,苏易桓把她箍住,任凭她在自己怀里叫骂踢打。
  “你放开我!!这个人不配活着!!他是罪魁祸首该死的人是他!他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要救他!放开我......”顾青筠眼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在苏易桓怀里大吼大叫,苏易桓的手臂和脖子被她的指甲划了多道伤口,却只是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女人。
  医生赶到的时候货车司机的氧气罩被顾青筠扯掉,顾青筠整个人已经处于疯癫的状态,泪痕布了满脸,看见医生给货车司机重新罩上氧气罩的时候一把挣脱开苏易桓去拉扯医生。
  最后无奈只有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苏易桓才抱着她回了家。
  那一年,是她这小半生最难熬的一年。
  她几乎患上了抑郁症,苏易桓将家里所有锋利的东西都收走,每天除了去公司就是回来陪她,还在家里安了摄像头随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天晚上苏易桓抱着她在阳台上,看着天空,突然开口:“易桓,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那时她眼里的空洞让苏易桓心如刀绞,将她狠狠的抱着,恨不得和自己融为一体,不断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发,不断的说:“青筠,你还有我,没事,你还有我......”
  顾青筠只是淡淡的看着天空,苏易桓抚上了她的眼睛:“伤心别憋着,有人陪着你会好受一点。”
  几秒种后,苏易桓的手掌传来滚烫的温度,顾青筠终是忍不住,抱着他的手,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释放。
  那一夜过后,她重新振作,直到后来发生那些事。
  绾姐上来的时候小梨子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看着三个人坐成一排,不由得好笑:“这大冬天的,你们表演冻活人呢?”
  小梨子猛地转过头,绾姐被她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哎哟你这是咋了,李澈欺负你了?”
  李澈无奈。
  小梨子盯着绾姐看了很久,突然扑到绾姐的怀里,就在顾青筠以为她会叫出一声“妈”的时候,她边哭边叫:“就是李澈那个兔崽子欺负了我啊......”
  李澈的脸黑了下来。
  最后,小梨子还是没有勇气叫出那一声妈,绾姐也看出来她今天情绪不太对,将她送下去睡觉了。
  之后天楼上的三人就成了绾姐,顾青筠和李澈。
  “绾姐。”顾青筠喊了一声,李澈用手肘碰了碰她,她看着李澈点了点头,李澈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杜绾转过头看着顾青筠。
  “绾姐,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她看着杜绾的眼睛,杜绾也没有惊讶,抿了一口酒:“为什么?”
  “你这小店虽破,但门上挂着的木牌却是最正宗的老挝红酸枝,屋内看起来破旧的桌子最中间那张是海南黄花梨,房间里摆的小件是小叶紫檀,就连钥匙上挂着的一个配饰都是钛晶所制。”听着顾青筠一字一句的把这些说出来,杜绾终于挑了挑眉。
  “华东苏北易南杜,南杜,绾姐,你不但不是普通人,还是百年豪门。”
  杜绾脸上的表情终于有点变化,看着她身后李澈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神,打开地上的坛子喝了一口酒。
  “青筠,你知道这么多,你又是什么人?”
  顾青筠眨了两下眼睛,转头看向远处,悠悠道:“我来自远方,像一粒尘土,谁能看出我的无助......”
  “滚。”杜绾的脸色一下子黑下来,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顾青筠笑眯眯的挽上杜绾的肩膀,把她往楼下推,边推边说道:“哎呀呀这么晚了您老可不能在上边吹感冒了去睡吧去睡吧......”
  杜绾被推到楼梯口,转身,顾青筠对她眨巴着眼睛。
  她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李澈,像是明了什么似的,对着顾青筠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姐明白,今晚不关大门,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扭着腰肢慢慢走下了楼梯。
  顾青筠站在那里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己不正在小酒馆里吗?绾姐怕是喝酒喝傻了。
  重新走回李澈身边,李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绾姐说什么?”
  顾青筠一脸痛心疾首:“哎,别提了,喝酒喝出毛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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