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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校门口的小卖部挤满了人,据说是清仓扫货,元英平时喜欢的陀螺和溜溜球打了半价。果然,粗短的发如墨,阿温一眼便发现高个子少年突兀的挤在人群里,手里抓的全是乱七八糟的模型玩具,他也发现了阿温,冲她挥手,扯嗓子,“阿温阿温快过来,帮我接一下这些。我靠,小胖子把你的屁股给我挪开,小爷我出不去了。”
  那时候元英的口头禅不知从哪学来的,开口闭口都是,小爷我怎么怎么样。阿温郁卒,别过脸拔腿就走。
  元英好歹也算是个小长腿,小丫的使出吃奶劲把人群拨开一条道,拉住阿温书包上的柄,把小小个的人揪到眼前,结果自然是得到一枚大大的白眼。
  他丝毫不客气地打开阿温书包的拉链,里头整整齐齐排满书,他呼啦啦的将自己的一堆廉价小玩意倒在书包里,一时间,书包塞得鼓鼓。少年满足而笑眯眯地拍拍书包,回头小卖部挤得要命的模样让少年脸一下子黑了,嘴里嘟囔抱怨,“小爷的斗兽棋还没拿呢......”
  “大爷,拜托,你的东西你自己拿。”阿温卸了书包推到元英怀里。
  元英讪讪地背起来,粉红色的书包,正面还印了一张大大的hellokitty,,少年终于把第二只手套进背带,整个都衬得十分鲜活生动,以及奇葩。阿温觉得丢脸,疾走,小长腿就在后头赶超,没两步就追到小个子,小个子开始跑,小长腿疾走,小个子奋力跑,小长腿迈开腿跑,小个子用迂回战术躲来躲去声东击西,小长腿面不改色穷追不舍。整一部活脱脱的猫追老鼠。
  于是,晃着晃着,太阳也西落了,小个子和小长腿喘着气终于爬到三楼。
  元英抢在阿温面前,夺了水杯灌了一大口举得老高,让人够不着,阿温攀在元英身上,垫脚尖,一蹦一跳,愣是够不着,整张脸通红,又气又渴。上头还顶着元英一张笑得无比灿烂无比小人的脸,嘴巴鼓满开水,眉毛得意不羁的上扬,甚是嚣张,嘿小矮子不爽来咬我呀。
  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互动维持了一段时间,林素英才闻声挺着个肚子由何清水搀扶着从房廊里出来,皱着和儿子七八分相似的眉毛,像往常一般玩笑的怪罪,“多大的人还欺负妹妹,害不害臊!过来,给清水阿姨拜年。”
  元英笑嘻嘻的把水杯递给阿温,结结实实的朝何清水作揖鞠躬,“阿姨新年好,阿姨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说时,伸出了手掌。
  何清水拍元英掌心,响亮一声,一边掏出红包一边说道,“小崽子,大过年就想讹阿姨钱。”
  阿温一向难以同时常在家里走动的清水阿姨说上两句话,总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做错,惹得何清水总是看她不顺眼,似有若无的疏远。今日,这个阿姨心情似乎大好,也给她包了红包。她望了一眼林素英,小心翼翼地接下来,软软嚅嚅,“谢谢阿姨。”
  何清水柳眉上弯,眼角里流露的尽是嗤笑。“阿英,怪不得你老是护着她。小姑娘真懂事。”
  “是呀。”林素英轻轻抚摸怀中的生命,爱意浓浓,面容温暖祥和,都说怀孕中的女人,母性光辉可以映照出美丽的模样此刻果然不假,“所以,我和老德也想要个姑娘。而且我老觉得这孩子就是个女孩,我怀元英六个月时肚子还没凸出的这么大呢。自打立冬,我吃辣吃的紧,不是常说酸儿辣女吗?”
  “我的大小姐,大学时全宿舍就熟你最能吃辣了。单凭这些表明现象是说不了什么的。要是不放心,下回去我那再做回B超我给你判断下。”
  “还没生就知道是男是女心里头的期待可就没那么旺盛了。还是等生出来吧,我要自己知道我的宝贝有多可爱。”
  “是是是,就数你生可爱。”何清水玩笑性的语气,却勾起林素英一些回忆。
  “我们社团当时组织了一个吃泡椒的比赛记得不。你们几个小丫头推我上去时,我可大为光火,一口气不带喘的吃了一大碗,硬生生把别的系给比下去,我还不懂你们,就为了让我出丑。后来啊...上吐下泻的闹得我好几天不舒服。”林素英靠着沙发坐下来,两个孩子也坐在对面,猜拳玩闹。
  “你这话说的,要不这样做,凭裴师兄当时的榆木脑袋都不晓得关心你。你又啥事都藏着掖着不说。”
  这佳话,就得谈到大学时期了,两人刚在一起那会,都有些拘谨,偶尔碰面一起吃个饭上自习,其余时间都是各过各。有次,林素英发了大烧,肺炎都快被咳出来,裴元德却仍在各种团委活动奔波忙碌,全然不知女友状况。
  当时条件又不好,同系里的几个姑娘们自己配了注射液和药水,连打了几天点滴都不见转好,何清水才向问林素英问人。那时候她捂着胸口,趴着咳出一滩秽物,难受至极,却说,这两天爱玲作品印刷出版,他是编辑,自然要很忙。
  他成天和别人进进出出,你都不管?
  他是在忙,得了空就会来找我的真的。清水,拜托给我留点面子吧。毕竟,一开始,他们才是一对。而他,倘若没有承了我那份情,恐怕我只是他甲乙丙丁等路人中的千分之一。
  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为整个学院人人所艳羡,鲜少人知道其中暗藏的三角关系。十来年,裴元德丈夫父亲的身份,做的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噱头指责。只有何清水明白,横在那段婚姻中间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存在。她的女儿,如今被他们像女儿一样照料,不分你我。却硬生生卡在林素英心头,每每看她一眼,都仿佛看见了过去被爱情嘲笑,卑微到尘埃的自己。
  回忆到挚爱,她真后悔啊,为什么白白浪费感情去死命追求一个称不上良人的混蛋呢?当年怎么能够几十年如一日般替他事事周全,以那种几乎算得上是逼迫的方式将他栓在身边。
  这个女人,拼劲力量守护自己的一寸一土,不让外人染指侵犯,原来是怕失去她逾生所爱的男人。高傲的心性和卑微的等待使她十几年来在那个几近完美的女人抬不起头。包括她的女儿,她甚至没有办法展出最真切温柔的微笑,只因为她心小再也容不下任何,哪怕是一颗尘埃。
  而接纳她,为的仍是不让那个男人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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