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被风吹的干净,那两匹马经刚才一阵打斗,四蹄疯跑。背上驮的大木盒乒乓摇下,里面滚出的,全是血淋淋的人头。
少微心道:“想不到这几年间,世上出了一班妖人。看这三人装束,分明是青国人,能到血族的地盘取我性命,莫非青帝真的合并四国,杀出五星关?”寻思间,望见萤火从草屋走出,怪怪向这里张望。
叫巫姑的女子眼尖,斜斜见到一个半大孩子出来,手上几分动作,急道“九阴巫道,六丁归魂”,变出六个阴魂挡住背后,飞身勒起萤火,回头道:“少微,亏你是神将,尽用些卑鄙手段。你不放了姐姐,这小孩救活不成了。”
少微笑道:“你们三人联手,我必死无疑,容不得我手段卑鄙了。”他轻轻一推,将巫盼打入巫咸怀里,又对巫姑道:“你这对哥嫂杀孽深重,死后该和我一样,永堕三百层阎罗地狱,不得翻身。”
巫咸大叫“不好”,眼见巫盼胸腹中穿出针针草叶,根根扎进他的神门。他本抽出身子,又探手把巫盼紧紧搂抱,含笑而去。
草叶会杀人,少伯伯会杀人,萤火惊呆了,一对红瞳不忍去看,小小的心里在想:“做一个大大的好人,不是不杀人么?杀了人,还是少伯伯么?”
少微道:“你放了孩子,我便留你一命。”巫姑凄美的脸上淌出两道泪痕,别人见了她的美貌,纵然断魂花下,也想一亲芳泽。她的泪水,一滴滴,沾湿冰肌玉指。
萤火道:“少伯伯,你不要杀人,不要杀姐姐。”少微冷冷道:“孩子,你忘了那只红狼么?越亲近,越美的东西,越是可怕!”
巫姑樱唇一怒,夹起萤火,往西面飞奔。少微踏空飞身,却被六具阴魂缠住,一时难以脱身。他刚刚用的龙卷法术,消耗过多气血,片刻使不出第二回。
萤火只感到身子悬在半空,茫茫红草冲他摇手,眨眼便无影无踪。他聆听巫姑的哭泣,鼓起勇气,道:“姐姐,我们可能看错了,少伯伯是好人,不会杀人的。”
巫姑抽泣的更厉害,一步不停。萤火望见三座土包,又道:“姐姐,我们一定错了,柴爷爷可以作证,我们这里都是大大的好人。”
涓涓流水,巫姑夹的萤火透不过气。他不敢再说,脚下随着一河赤水,钻进一个黝黑的洞穴。荒村的地形萤火最熟,这洞穴他以前进过,忽然记起什么,他不顾脖子勒断,大声道:“姐姐!再往里面就是无底洞了!姐姐,危险!”
巫姑哪里肯听,突然脚下一空,全身停在半空。那石穴尽头,果然急转直下,是一道窄窄的瀑布,他们二人,一先一后,被无底洞吞没。
黑暗中,巫姑见到两点红光,一直跟着自己。耳边泉水淙淙,她哭干双眼,娇艳的美体软若无骨,嫩哼一声,昏昏堕去。
第四章血马
飞湍瀑流,飘飘洒洒,汇成一潭清泉,又不知从何处凿开一个缺口,淌出弯弯一曲溪水。萤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光滑的红石上,他用了用力,四肢一阵痉挛,只能抬出半个脑袋,那双红瞳里,映出一个绝色的女子。
萤火拼命回忆,记起他正是被这女子劫持,从无底洞掉了下来。他心道:“不知少伯伯他人怎么样了,我落到这里面来,他就算是神仙,也万万猜不出来。”顿了一会,想对女子喊声“姐姐”,又记起少伯伯临末的话,“越亲近,越美的东西,越是可怕!”一时害怕,不敢说一个字眼。
巫姑褪去青袍,里面是青蚕锦衣,艳丽动人。她练的“九阴巫道”过于邪气,伤了面上的红润,即便这样,也像半个仙女。
她站在潭水边缘,仰头对上面瞧了又瞧,忿忿道:“该死的无底洞,又黑又深。”山涧狭长窄小,掉下来都要花上个把日子,想原路回去是不可能了。
片刻,她赌气道:“怪我不长眼睛,偏要来这种荒村。”青帝为了一霸东方,背地派十巫下山,暗杀其他三国的名将。那日青帝无意间从九星旗中窥见少微,担心这位神将回国,便派下三个巫将,来荒村取他性命,她正是毛遂自荐。
巫姑想到荒村,猛然记起巫咸哥哥、巫盼姐姐都被少微杀了,小鼻子一酸,回身冲萤火道:“小孩,要是找不到出路,我先杀了你,去祭奠哥哥,姐姐。”
萤火听见这话,吓了一跳。他杀过红狼,感觉美人的气势,和那猛兽一样,恨不得活吞下他这小人。他硬坐起身,道:“我叫萤火,不是什么小孩,还有,姐姐杀了我,便做不成大大的好人了!”
红狼听不懂他的话,姐姐该懂。巫姑细眉一竖,才发现他生了一双红瞳,心道:“这原本是血族的地界,他是血族平平无奇,怪的是,竟和专杀血族的神将在一起。”
她火气没消,道:“小鬼,你不用花言巧语,若找不到出路,看我不杀你。做什么好人?我不稀罕。”右手一挥,化出两个阴魂来,样子恐怖,一左一右抓住萤火的肩膀,紧紧跟在巫姑身后,在山涧底寻找出路。
萤火看过她招出阴魂,但身子被妖物夹住,胆色去了一半,知道还是不说话为好。
谷底看看很大,真正走起来,半天便可以绕一个大圈。那风迎面吹来,带一股浓浓的醇香,地上有好多泉眼,各自形成一个小小湖泊,温的冷的,各有特色。
巫姑带着萤火,慢慢走到一处峭壁,上面刻了“天斩”两个字。她惊讶道:“这么深的谷底,还有断崖。能刻出这字的人,想必十分了得。”
对面是一处半圆的地方,俨然是一条死路。倒是在那片地上,有两具阴森的骸骨,一红一白,白的负了个长黑的包裹,跪在地上;红的乱作一团,是一具骏马的骨架。
两崖之间有百十丈宽,白骨能越过峭壁,的确厉害。巫姑望见那“天斩”两字下面,记的是一门叫“伤成”的法术,但必须要配合黑剑使用,是大阳的神功,和她所修行的九阴功相冲,念了两行,觉得无趣。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