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衣服刚牵扯齐整,胡一枫阴沉着脸、醉醺醺地回来了,从他们身边经过,雅儒他们侧身到角落,所以他们看得到他,他却看不到他们。等他一走过,胡蓉连忙拉起雅儒手往外走,在门洞口路灯下,他们看到了马茹云。她看了看他们,目光在雅儒身上停留了一下,眼神有些呆滞,也有些哀怨,看得雅儒有些心寒,也明白了其中原因,罪责感随之涌上心头,他马上低下头,加快了脚步,随着胡蓉离开。
走出教师宿舍区,就是学校操场,这时学生宿舍已经熄灯了,周围特别安静。深夜在路灯和树影的调剂下显得有些班驳不一,让人神色松弛,惬意和愉悦感无法克制,也不应拒绝,很快占据了他们的心灵。
他们还年轻,一切大脑中对爱情美好的憧憬和对某个异性的思恋,虽然足够浪漫缠mian,却如丝如草,密切而不坚固,完全抵不过来自异性一个现实的吻。结结实实明显感应到的这个吻是如此有冲击力,将丝将草击得粉碎,让人魂飞魄散、无法再坚持什么。而一旦男女之间经受了这种冲击洗礼,似乎就没有任何退路,也不应有任何其它追求与想法,那就是开始了实实在在的恋爱。这也应了我后来总结的一句话,在这个世上,适合我们的人,或者说能让我们爱上的人,不会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一批人,至于具体让我们爱上谁,让谁爱上我们,我们和谁一起结婚,完全看命运将这类人中的谁先放到我们可以结识的圈子中,以及主观上我们能否有足够的承受力和成熟度去接受对方的某些缺点或者说是我们事先没有想到的双方关系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即便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出现了问题,我们一定会在将来遇到第二个,第三个,只到我们遇到那个能忍受我们而且我们也能足够忍受的人。很多时候并不是后面的人比前面更完美,而只是我们在后来忍受力、融合度要胜过从前,当然,或许是对方成熟度胜过从前。我们因为失恋要死要活的时候,是认真的,但很快忘掉过去一切不愉快,投入到一个新人怀抱中或将一个新人揽入怀抱时,也是认真的。人生大致如此,也不过如此,爱情不是虚幻的、不能感知、无法慰藉的精神,它需要实实在在可以触摸可以爱抚、爱起来可以亲热、恨起来可以掐咬、现实即时当场有呼应的肉体陪伴,需要一起喜怒哀乐,甚至需要互相折腾、折磨、激励或争吵,只有这些实在的感觉,才显得真实,才能让人精神有所寄托,能够平静下来,不致感到孤独。
靠在他身上,胡蓉感觉非常幸福,却没有多少真切的感觉。虽然他身体的温暖通过她脸庞能时刻传递,异性的某种气味让她心襟荡漾。但就在半小时前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话语流露的完全是对她坚决地拒绝和排斥,那时的他完全就是一副拉开距离的模样,如同前些天一样。现在这种转变,虽然让人感觉甜美,却无法确信,自然也不能让人放心。
“你爱我吗?雅儒。”整个晚上她都问着同样的问题。每次亲吻过后她都会微微或剧烈喘息着问他。每次他都是肯定的回答“爱,当然爱”。但他心里清楚,他在回答前大脑里会闪过一个人的影子,李如菲怎么办?自己将来如何面对李如菲?他已然开始苦恼,却没有任何答案。只能苦笑,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已经和胡蓉好上了,难道还能做那种三心二意、背信弃义的事情吗?自己可不能花心,他一再告诫自己。于是连忙胡乱地用力点着头,给胡蓉最肯定的答案,用言语,也用温柔或激烈的吻。
他们就这样说着话,规划着什么,但最主要的是间而进行的反反复复的吻。这应该都是他们的初吻,仍然有很多的好奇和兴奋,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兴奋的温度越来越强烈。他们身体发烫、满面红潮,虽然无人看见,自己也不可见,但完全可以感知由此的炽热,这些没有其他任何途径可以排解舒缓,他们敢的、会的,也就是这样翻来覆去的亲吻而已,或轻或重、或浅或深、或快或慢、或短或长、或伸舌头或不伸舌头,就这些变化而已,没有人教,却在这种漫长又无聊还急切的时间里被他们自主创造试验了一个遍。于是,很快,他们就厌倦了这种无济于事、却又伤耗体力、让人口干舌燥的把戏,但都不好意思主动停止,因为这种把戏似乎是表达爱对方的最强烈姿态。
就这样,他们忍受着蚊虫叮咬在操场上亲热到天亮,直接汇入早操的人流中。雅儒只是应付了一下,随后就回宿舍呼呼大睡了,但胡蓉一贯遵规守矩,所以她反而多跑了几圈来消除通宵熬夜导致的无神。
好在班主任的课是下午,而其他任课老师早已习惯了雅儒的旷课。等雅儒下午到教室时,班主任已经早到了。下午第一节课是他的,他提前了半小时到教室,以便给雅儒、胡蓉安排座位。
尽管这件事情已经确定了两天,但真正将它落实下来,仍然在全班引起了轰动。当胡蓉被班主任重新领回原来教室时,全班同学开始猛烈鼓掌,之所以我不在鼓掌后面加“欢迎”二字,是因为以当时的情形,实难说是完全的或者说是全部的欢迎,中间应该多少有起哄的成分。他们又被安排到了第一排,回到原来的座位,作为同桌。他们坐下的时候,相视一笑,恍若隔世,似乎那晚他们孟浪的举动从来没有发生过,而如果真的发生过,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因祸得福。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