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猫惨叫一声,滚了几滚撞在身后的朱红梁柱上,停了下来。捂着嘴唇咳嗽两声,挣扎一下,猫靠着柱子坐起身子,看清来人的模样。这不看还好,一看却给着实吓了一跳:除了性别,她与那三少爷丹肜竟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容貌!想来必定是霄姐姐口中的‘二妹冰凌’了。猫正待分辩,突然一瞥旁边,不由得惊呼道:
“花花,别——!”可惜晚了,只见那数盘瓜果早已从花花手中飞出,径直砸向冰凌。听得她一声低呼,双手伸展平托,青光闪闪盈成一片,挡住飞来之物,‘唰唰唰’地削成碎末,溅了一地。待青芒泛尽,却见她手中已然并握一双碧玉龙凤镶金短刀,猫惊恐地飞扑过去紧紧抱住花花,而花花笑嘻嘻的却不以为然,却听她振声唤道:“来人啊!”
大殿中骤然青烟云雾翻滚,突然出现二十余装束奇异,手持各式兵器的。。。人,不,或者说妖怪还要贴切一些,虎视眈眈地望着猫猫与花花。猫凝神肃穆,淡然道:“怎么,姐姐想在族长灵位之前动手要了猫的命么?”
她不答,走向灵位,从祭品中托起一只盒子,打开来,取出一颗五光十色的流金珠子,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猫沉默,面无表情。
“你总还记得那天,姐姐在临走之前,为了你,给过丹肜左脸一记耳掴子吧?”她云淡风清地叙述着,句句惊人,字字铭心:“那是家族一种施刑的命令:受刑者将得到剜出左眼并付出100年修行的惨重责罚,然而,负责施刑的人,正好是作为他双胞胎姐姐的我。。。”她闭上眼睛,凄然道:“你可知弟弟当时那绝望悲伤的表情曾让我多么心疼么?肜儿他才刚刚200年的修为啊,姐姐好狠心!100年。。。100年修行的痛苦煎熬,100年执着的孤苦寂寞,和着那明亮晶莹的眼眸,那么一瞬间的,全都没有了。你们人类怎么能了解到那种锥心裂肺的疼呢!!”说着说着,她哭了。
“作为你们B4家族的守护者,我们付出得太多太多,多到让人于心不忍,多到你们不配!”这个容颜娇美,神情凄惨的女子滔滔不绝地愤然叨念道:“现在,丹肜颓废抑郁中又因被你们家族一名女子迷惑心智,终日侍奉在其身畔,形影不离不肯回家,你叫我该怎么办?这么大的一片家业,居然宛如寒潭上浮光掠影般陨落了,我又该怎么办?啊,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啊——!!”
“。。。。。。”丹肜迷上家族的姐姐了?是嘴嘴姐姐吧?当时他就曾经问过我。。。猫暗自叹了口气,抱起一脸古怪笑容的花花(我估计它又想发疯了),转过头望向户外那一片似水无暇的碧蓝晴空,有些愣忡。
“如果不是姐姐羽化前遗言要好生对待你们,供你们养好伤势后护送回家,我早就将你们碎尸万段了!”她指着蒲团软垫命令道:“你过来给我跪下,好好对着姐姐的灵位赎罪吧。”
猫微微犹豫,看了看怀中的花花,只见它轻轻摇了摇头,孤傲地笑着。猫心中唯有苦笑不已,缓缓走过去,告诉她:“我可以跪在霄姐姐的灵位之前,不过,不是为了赎罪。我是为她守灵——为她有你这么个可悲可笑的妹妹而感到惋惜,为你们这么悲哀的家族而惋惜,为苍天的冷酷而悲戚,为生灵的涂炭而饮泣。我们B4家族没有过错,却是用不着为谁赎罪的。”
话音刚落,她便倏地挥手,‘啪’地一声赏了我一记耳光,用力之狠,居然可以和师父有得一拼。猫重心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右脸肿了起来,我咬牙闷哼,强撑着没有跌倒下去,上前一步在灵位前痴然跪下,将满腔怒火隐忍了下去。
花花用自己的小脸蛋磨蹭着猫红肿的脸颊,眼中精光大盛,却什么话都没说。猫知道它这是尊重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当然,是在它还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罚你跪一日,不许起来。”女子的命令只换来猫漠然冷笑,她见猫不理不睬没有反应,竟当是默认了,于是指使两名手下道:“你们看着她,别给她吃东西,连水也别给,更不允许她起来。”我不知道她凭什么这么说,可是我相信就算她那20余个手下一齐出手,也未必是花花的对手。不过,猫真的不想在霄姐姐面前与之争斗起来,忍,为了姐姐,猫只有忍。。。
幸好此时有管事、长老前来请示女子诸般家务,她便分散注意,处理家族许多杂物事宜,渐渐远去了。除了被留下来两名要求看守猫猫的妖怪,其他旁人也各自散去。于是我松了口气,对着姐姐的灵位拜别道:“姐姐,妹妹要走了,希望你能原谅妹妹的无礼,猫猫也是被逼无奈啊。”说完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猫站起身来。
花花不消我说,早已将一旁两妖怪弄得了无声息,猫本想就此逃跑,可花花却不依地串上供品桌子,举起那凝聚着丹肜100年修为的,嗯,额。。。应该是眼珠,迎着暖暖日光的红晕来回旋转着,感叹道:“好好吃,好好吃啊~~”它转过头天真地对猫猫笑着:“猫猫要吃吗?”
“。。。。。。”我又不是孤魂野鬼,居然要吃人家眼珠,“放回去罢,花花,我们该走了,再不逃跑怕又是要惹事的啦。”说完,猫敏捷地向门口移动过去。
‘啪’大殿的门居然自动关闭了。猫大吃一惊,回头望着调皮捣蛋的花花,鬼火直冒:“花花——!!”
“嘘——”花花神秘兮兮地跳到猫身畔,冲猫直眨眼睛:“我发现好玩的事儿了,猫猫你一定会喜欢的,别怕,花花已经在大殿虚设一层封印了,旁人是看不到的。”然后它手持妖珠伸手凭空一抹,居然斗转星移地将时间转化成了晚上,四周一片漆黑。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