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向梓砂醒的时候,萧千仞已经穿戴整齐,侧躺在被子外边,被子连人一起拥着。在最爱的男人怀里醒来简直美好到不真实,她还没有睡醒,又乖又傻地望着他笑。于是萧千仞也眉目低垂地笑。无可奈何,他爱她到了骨子里,所以对她的一颦一笑都没有招架之力。
“头发长了…”萧千仞抚摸她的碎发。
向梓砂也摸摸头发。新长出的部分是乌黑的原色,与染过色的一段截然不同,“等更长的时候,把栗色的部分剪掉,我就和寻常女子无异了。”
“不要剪,”萧千仞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头发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都是宝贵的。向梓砂可耻地赖着床,萧千仞拿她没办法,放在怀里揉了一顿后,还是认命地打来水像照顾小孩似的给她擦脸擦手,她闹了一会儿,坐起来又喊腰疼走不动路,嘟着嘴耍赖撒娇。萧千仞叫了荷叶粥和桂花栗子粉糕,坐在床边陪她吃早饭。她说过喜欢吃的东西,他一一放在心上。
人说恋爱中的人会变傻。其实不是傻,而是幼稚,因为眷恋情人所给的宠爱,所以褪下理智的外壳,还原成儿时的样子。
第二天就是武林大会正式开始,按照惯例,晚上是要和其他七大名门掌门吃顿饭的。萧千仞当然是很想什么都不管先把向梓砂清炖红烧吃干抹净了。但是这次大会不同寻常,逍遥宫也需要这个机会澄清他失明的谣言,所以到下午两个人只好挪窝回福仙楼。
向梓砂是从来不管别人眼光的,堂而皇之地跟萧千仞牵着手招摇过市,不理路人的侧目,回到福仙楼秋水惊讶得眼睛都要瞪出来,在宥也是惊诧不已。久别重逢,这种惊喜已经超越了单纯的高兴。萧千仞轻描淡写地叫秋水开始考虑婚礼布置的事,众人又是哗然,但也都有种“终于”的如释重负感。
刚遣散了逍遥宫的人,两个人都还没进屋,就又遇波澜。两年未见,名菀衣仍未嫁,住的还是与两年前相同的房间,一身水绿罗裙立在门口,更显成熟妩媚。
“萧大哥,”名菀衣眼神热切,“外界说你双目失明的事,果然是假的!害菀衣担心了好久!”
“名小姐,如你所见。”萧千仞淡淡回答。
名菀衣眼角扫到向梓砂,笑容稍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今年是萧大哥三十岁生辰,不知菀衣的贺礼送到了没有?”
萧千仞是二月份的生辰,他从来不摆席,所以向梓砂也是跟他闲聊时才偶然知道,没想到名小姐神通广大,不仅打听到了,还送了贺礼。向梓砂眉梢一跳,眯着眼笑道:“哦?不知道名小姐送了什么贺礼?”
名菀衣刻意装作向梓砂不存在,不答她的问话,萧千仞便答:“是一柄‘晖光剑’,江湖二十绝剑之一。”
名菀衣见萧千仞知道晖光剑来历,得意洋洋地瞥了向梓砂一眼,“菀衣家门自称名剑山庄,家中人人善识剑用剑。菀衣知道萧大哥虽惯用飞刀,但剑法同样出类拔萃,希望晖光剑能代替菀衣助萧大哥一臂之力…”
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孩子而言,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露骨了。萧千仞不好直接拒绝,装傻跟她绕话。向梓砂淡淡望一眼脸泛红光的名菀衣,脑中闪过一句‘今时不同往日’来。
“萧千仞。”
“嗯?”
萧千仞闻声回头,向梓砂踮脚搂住他脖子,两双唇瓣不偏不倚地贴合。萧千仞僵住,名菀衣差点尖叫出来,路过的人都震惊了,只顾着看他们而忘了自己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子竟然在客栈走廊里亲吻一个男子,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匪夷所思更是‘非礼勿视’的一件事,名菀衣家教良好,又羞又怒地躲回房间去了。向梓砂退开,舌尖灵活地润过嘴唇,眯着眼笑的样子像极了某只偷腥得逞的猫。萧千仞压下胸腹的躁动,把她拎进房间好好教育。
“以后不许当着别人的面这样!”
“为什么?”向梓砂偏过头嘿嘿笑,“难道你害羞了?”
萧千仞被噎得压住她揉了一顿。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看两眼有什么可害羞的!但是她就不一样了…
“总之不许了,乖。”萧千仞像摸小动物似的摸摸她脑袋,向梓砂虽然不明白,但也看出他认真,只好老实地答应。
亲吻的样子、撒娇的样子、沉睡的样子、昨夜的样子…她的种种可爱样子,都是属于他的,不想给第二个男人看到。
晚上七大门派掌门吃例饭,萧千仞怕再出现上次的局面,想把她带去自己那一席,被向梓砂拒绝。
“那你留在楼上?我很快就回来。”他还是不放心。
“才不要,两年不见了,我要多看我男人两眼!”向梓砂理直气壮。萧千仞被‘我男人’三个字击得晕头转向,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向梓砂露齿而笑,从梳妆台前蹦跶过去牵住他的手,“你别担心,我本事大得很,没人欺负得了我!”
她换了妃红色的衣裙,衬得脸庞红润秀色可餐。萧千仞叹口气,带着笑容嚣张的女孩子下楼。小砂子这么漂亮的样子,真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
一下楼果然引起骚动。有的人还对下午那幕心有余悸,交头接耳地议论,投来各种褒贬不一的视线。向梓砂满不在乎地跟萧千仞笑笑,找了张空桌坐下去了。萧千仞稍微安心,到名正豪左手边坐下。妙清派赵夫人细细打量萧千仞的双眼,“妾身还担心传言属实,如今见萧宫主安然无恙,妾身便放心了。”她这话显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七大门派格局若要变动,每个门派都免不了牵筋动骨。如今萧千仞平安无恙,就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争逐。
向梓砂刚叫完菜,一个人就凑上来,是李寻。以前的事好像发生在上个世纪,他叫完“向姑娘”后,她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李寻边微笑边不客气地坐下,“向姑娘今年果然也来了,上擂台吗?”八年一遇的武林集会,比武当然是少不了的,各地来的少年英才都会上擂台比试,也有提前立威扬名的作用。
向梓砂摆摆手,“我又不懂武功,上擂台做什么?”
李寻笑笑岔开话题。他是死皮赖脸的类型,虽然向梓砂不感兴趣,但他不以为意,纠缠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这时其他桌已经满了,她也不好赶人,只好敷衍着应两句。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向梓砂竖起耳朵回头,全场最重要的那桌上,某个人虽然没看这边,脸色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是错觉么?两年没见,这个男人的醋劲好像变大了?
向梓砂连忙插个空宣誓主权,“说到婚事,大约过不久你就要叫我萧夫人了。”
李寻正谈笑风生地讲莽山派大弟子和妙清派弃徒的传奇情史,在大团圆的结局后突然被她插了这么一句,舌头打结不知该说什么。向梓砂却像是看不出还是不在乎他的惊讶,东张西望的朝掌门席看了看。果然,萧千仞跟别人说着话,嘴角却扬起。
向梓砂无语地撇撇嘴。萧夫人什么的,真老!才不要被叫成这样!
李寻缓过劲来,“你和萧宫主的婚事定了?飞云阁可没收到请柬啊?”
“定是定了,婚期还没定呢。”
堂中另一桌传来一声冷笑,名菀衣对着同桌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婚期还没定就敢自称夫人,真是不知羞耻!”
088 难道你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