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雾散,营门口的火把冒着缕缕余烟,仿佛预示着一切平安。王府军的士兵们一觉醒来,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敌人即没有偷营又没有劫寨,不禁暗笑将军多疑。但还是有细心的人发现了一点不太正常的地方,那就是军营中太安静了,平日经常能听到的军官们的呵斥声少了很多,这让有的人不太习惯。
不过,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将军大帐门帘一撩,走出来自己的先锋官蒋习将军和一个年轻的卫士,将军的精神有点萎靡不振,而他身后的卫士却精神抖擞,就是有些面生。两人往大帐前一站,将军开始下达命令:“全体集合。”
轻缓的鼓声响起,士兵们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这种集合在军营中经常有,可不知怎么今天有些乱,因为大家突然发现自己的长官不见了。没有了一级级的军官来具体指挥,士兵们都不知道该站到哪里,于是大家就挤到一块相互打听,询问,闹哄哄的乱成一团。闹了一阵以后,大家才发觉自己的表现很失态,有损王府军的威仪,就渐渐安静下来,抬头看着将军的脸色,生怕将军会因此恼怒发火。
然而,将军却像没有察觉似的站在那里,这更让大家无地自容,惶恐不安地围上来等待着将军的训话。
“咳、咳,”蒋习不知道应该怎样向自己的这些战士说明现在的情况,不由干咳了几声:“你们都是我的袍泽,这些年跟随我历经战阵,许多人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之上,撇下无数的孤儿寡母、兄弟姐妹,也留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无尽地思念。我们都是战士,马革裹尸是我们的命,但那也要值得我们去牺牲。”蒋习说着说着,竟然对自己的投降行为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我们这次出征的目的,国王说是来剿匪,可我们想一想,义勇军是土匪嘛?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拿起及其简陋的武器对抗着世界上最凶恶的魔兽,想必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中间有很多女子,有谁见过这样的土匪?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官府的支持,而是凭着自己的勇敢和坚强打败了倭鼠,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夺回了被那些官府贵族抛弃的土地,这些都是事实,事实摆在眼前,谁会昧着良心说他们是土匪?你们说,他们是土匪嘛?”
“不!”士兵们并不知道将军的话代表着什么,只是被将军的情绪和话语所感染,群情激昂。
“对,他们决不是土匪,他们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决不能稀里糊涂地违背良心屠杀自己的兄弟姐妹,更不能把命稀里糊涂地丢在这里。我建议,我们不再与义勇军为敌,我们不再为国王卖命了!你们同意嘛?!”到最后,他真的说服了自己,再没有被胁迫的感觉。
这次士兵们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谋反呢,可将军的威信仍然在起着作用,于是,对着将军的问话,大家只得稀稀落落地回答着:“同意。”但是完全没有了前一次的干脆。
蒋习看到士兵们的态度,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连忙补充说:“我知道大家在担心,担心名誉、家人、前程会受到影响,这一点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王府很快就会承认义勇军的合法性,加入义勇军不会影响你们的名誉、家人和前程,而且还会比以前更好,当然了,前提是义勇军取得这次胜利。”现买现卖,这些话都是刘景世教给他的。
士兵们在下面议论纷纷,脸上充满怀疑的神情。
“你们不要怀疑,义勇军绝对能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这不光是由于他们的勇敢顽强,还由于他们有神兵利器,”随着他的话,蒋习身后的人上前一步,亮出一把大刀。“你们眼前的这把大刀可不是普通的大刀,这是一把钢刀,钢铁之刀,青铜的武器装备在它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希望,谁若不信可以上来试试。”
还真有几个想见识一下的士兵,拿着武器盔甲的上来试,结果自然不错,大家完全信服了。
蒋习乘胜追击,把刘景世对他的说辞一一再卖给大家:“大家都知道,新楚皇朝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如果朝廷征服不了叛军,就会招抚,承认其地位。义勇军只要打败王府军,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国王除了承认义勇军别无他法。兄弟们,听我的话,跟着义勇军干吧,绝对会有前途的!”
这次士兵们的反应总算是开始热烈起来。是啊,打仗就会流血,如果能不打那自然是最好,谁也不会嫌命长的,生命没有危险,还能有这个保证,况且自己的将军都要归顺义勇军了,自己一个小兵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有人这样想,但也有人还是怀疑义勇军到底能不能取胜,因为一旦失败可就全完了,一家人成了叛徒不说,这命还是不一定能保得住。还有几个机灵的人见军官们都不在,将军身边又突然多了个拿着钢刀的没见过的人,心里揣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将军是不是被人胁迫才跟大家说那些话的?
大家正在犹豫之际,就见将军身后的大帐门帘一掀,刚才不见了的那些军官们从里面鱼贯而出,陪伴他们的还有几个陌生人。军官们出来后,往士兵们前边一站,齐声高喊:“将军英明,我们愿意归顺义勇军,愿意奉刘景世统帅为主!”
这一来,大家就都没有话说了,原来是当官的集体决定,那就只有服从了。
这时,让大家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了,自己的万夫长、破虏将军、招讨大元帅手下先锋官蒋习竟然转身向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跪下了。
“蒋习蒋文清拜见主公刘帅!”
第8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