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莫言摇头笑道：“你爹这不是在骂人么，还有谁的剑能快得过他？不错，你们三叔四叔和我的剑法确是各有所长，可独你爹能够刚柔并济，快而稳准，百无破绽。”
　　丘启桥插口道：“五叔，这么久不见，怎么您突然想起要回山来看我们了？”
　　钟莫言不由得轻叹一声，道：“我忘了你们师父不在山上，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同他商量。”
　　沈莫疏、刘莫则、钟莫言三兄弟年纪都还甚轻，性情随和，言笑无忌，从不喜摆尊长架子，是以一众小师侄们同他们向来亲厚，在他们面前也丝毫不觉拘谨。于奇甚是好奇，嬉皮笑脸的道：“五叔，是什么要事，同我们商量也是一样。”
　　钟莫言笑骂道：“呸！胎毛未褪，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说到这里，神色渐转凝重，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此事关系重大，只怕你们人人难免牵连其中，确也该说与你们知道。近来江湖上出了桩怪事，许多明明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黑道魔头突然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就好像一齐从地府还魂了一般。这些人势力庞大，高手如云，四处扬刀立威，不少在江湖上素有名望的武学世家和一些风头正劲的新起门派几乎一夜之间均遭血洗，手段极是残暴狠辣。”
　　白羽飞是江南名门之后，闻听此言，面色瞬时苍白，颤声道：“五师叔，我家里……我家里没出事吧？”
　　钟莫言摇了摇头：“放心吧，这伙人似乎只在辽东辽西和夫余一带活动，尚未涉足江南。”
　　徐少卿沉吟道：“这么说，是群专吃窝边草的土寇了？”
　　钟莫言锁眉不答，沉思道：“金鞭段家、岳王山齐家、榆河庄孙家、马槐山双刀派、辽西伏虎派、玉碧山正气门……”说着，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缓缓划出十几个小圆点，一边划一边暗自出神。
　　楚染风看着这些圆点，不由得悚然一惊，道：“五叔，这……”
　　钟莫言缓缓点头，道：“不错，不知旁人是否留意，可我总觉得这一伙人是冲着我们御玄来的。你们看，被灭的这十几家距离紫豪山最远不过二百里，若将他们连成一个圈，中心便是御玄派。”
　　第四十三章遁地无门
　　众少侠均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白羽飞道：“五叔，咱们曾结下了什么难缠的对头么？”
　　钟莫言淡淡一笑，昂然道：“傻小子们，但凡世上奸邪之辈，皆我御玄不共戴天的仇人，而那些魑魅魍魉蓬头野鬼，又有哪一个不将我们看作是眼中毒钉、肉中恶刺，亟欲除之而后安？”
　　楚染风缓缓道：“五叔，恐怕那些人的爪子，已经探过来了。”
　　钟莫言点了点头：“你说山下那些黑衣人？我也想十有八九便是他们一伙。今早我到镇上时，他们正从镇上撤走——”
　　楚染风一怔：“走了？”
　　钟莫言点头道：“我见他们鬼鬼祟祟，又全都身怀武功，便暗中留上了意，乘其不备抓了个小卒，本想问个明白，谁想这伙人处事极为谨慎诡秘，寻常啰啰只知道此番是奉命来察探我御玄动静，其余便一概不知。我不愿打草惊蛇，是以没有惊动他们的头领，本欲上山来找你爹商量对策，谁想他偏生这个时候不在。”
　　楚染风皱眉道：“不知他们究竟是伙什么人，总头目又是谁？”
　　钟莫言道：“据那个杂碎说，这伙家伙号称‘噬天盟’，盘踞在天魔山化龙潭，盟下设有‘追魂’、‘索命’、‘拘灵’、‘束魄’四门，各由正副门主统领，除了‘拘灵门’门主占了是盟主弟子的便宜，年纪尚轻无甚资历之外，其余七人无一不是十几年前便为祸江湖、杀人如麻的嗜血狂魔。那盟主自称‘噬天魔尊’，终日以假面示人，从没人见过他的真正相貌，据说武功却是深不可测。”
　　楚染风哂然一笑：“什么‘噬天魔尊’，我说多半是装神弄鬼的吓唬人罢了，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老巢在哪里，那剩下的事便好办得多了！”
　　钟莫言一皱眉：“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楚染风“嘿嘿”笑道：“五叔，天魔山至此不过半月路程，与其坐等来犯，不如您准侄儿——”
　　钟莫言沉声喝道：“胡闹！不要说那‘魔尊’有本事令一众恶徒甘心供其驱策，绝非善与，单是他手下那批大小魔头便不是你能轻易应付得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急什么？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刚修成人形便想单枪匹马独闯鬼域，岂不是枉送了这条小命！”
　　楚染风被他骂得脖子一缩，伸伸舌头嬉皮笑脸的道：“五叔，您想要拿我下酒么？其实我挺塞牙的。”
　　钟莫言愣了一愣，忍不住摇头苦笑，叹道：“还没听说天底下哪家门派有你这般混闹的掌门弟子，来日御玄交你执掌，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楚染风“哧”的一声笑，道：“五叔尽管放宽心便是，我爹早撂下了狠话，说我若是再敢闯祸，他便革了我这掌门弟子，一脚把我踢下山去，侄儿猜想，离那天多半也不大远了。”
　　钟莫言哭笑不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和声音道：“风儿，你天分极高根骨奇佳，这确是不假，想你爹当年初掌门派之时，虽早已名震武林，只怕也无你今日这般造诣。可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绝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你五叔当年也曾少年轻狂，无知无畏，到如今才知世事沧桑。”
　　楚染风还不死心，赔笑道：“五叔——”
　　钟莫言一摆手，正色道：“省省你的歪脑筋吧，有我在山上，你别指望能够溜出去胡闹！我已设法同你们三叔四叔联络，想来他们不日便会上山与我会合，你爹收到双刀派、正气门被灭的消息，也定能从中瞧出些门道，必会尽快赶回，余下的事，便不必你们操心了。”
　　于奇毕竟年纪最少，惴惴的道：“五叔，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钟莫言一笑：“该干什么干什么。想我御玄创派百年，难道惧他几条野狗不成？天塌下来有我们几根老骨头撑着，作什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罢了，你们散了吧，我去瞧瞧何伯，一年多不见，他烧菜还是常常忘记放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