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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倚篱急道:“那三种毒草清晨毒性最烈,却也只有在太阳将出未出之际,带着晨露采下方有疗伤功效,万一采撷时稍不留神划伤了哪里,伤口沾上了草汁便万难救治,更何况还有那满山的毒蛇!韩大哥,你绝不能去冒这个险!”
  韩子衿微笑道:“好。”走出房去,轻轻带上房门。
  水倚篱望着韩子衿落寞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阵莫名的难过,不由得对着房门愣愣出神,直到伤臂又开始隐隐胀痛,这才敛住心神盘膝而坐,以本门内功心法运气调息。
  她本就未受内伤,只不过伤后失血过多损了元气,好在适才路上经韩子衿以内力相助调补,加之她自身的内功修为也素有根基,此时心无旁骛的潜神运功,不到三个时辰,真气已在体内行满一个小周天,元气也恢复了七八成。
  当她调息已毕,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天色微白,已是平旦时分。
  水倚篱精神为之一振,心道:“趁着清晨天气不热,不如现在就启程,也好早些赶回山上——嗯,不知韩大哥醒了没有,总要同他打声招呼再走。”想到这里,她一跃下地,轻轻打开房门,想听听韩子衿房中有无动静,却不料刚一开门便怔在了当地,动弹不得。
  原来在她的房门外静静躺着三束藤草,正是迷津草、断情槿和赤炼藤三味,每味草药都整齐的扎成一小束,棵棵碧绿新嫩,茎叶上露珠尤在,显然是韩子衿一棵棵精心采下。
  隔壁房间房门敞开,房内却空无一人,韩子衿早已人影不见。
  水倚篱呆立许久,缓缓俯下身去将三束草药拾起,一低头,一滴泪珠“啪”一声落在断情槿纤弱单薄的叶子上,叶片微微一颤,几颗晶莹的露珠簌簌而落。正在这时,忽听得一阵踢踢拖拖的脚步声,昨晚引他们入房的小二捧着一只小小的青石药钵走过来,一见水倚篱立在门口,立刻赶上前来殷勤问好道:“姑娘起得这般早!您要的药钵药杵小的送来了,姑娘瞧,可还合用么?”
  水倚篱便是一愣,道:“我没要过这些,怕是你送错房间了。”
  小二赔笑道:“这是昨晚同姑娘一道的那位小爷临走时特别交代下的,小爷再三叮咛,小的怎么敢记错呢?”
  水倚篱急声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挠了挠头道:“夜里出去一趟,天擦亮才回来,付了帐便走了,临走留了门口那匹白马给姑娘,我还当姑娘知道的。”
  水倚篱不及答话,几步奔出店门,但见东方初白,阡陌寂静,哪里还有“潇湘子”的影子?只有他那匹全身雪白的骏马,鞍辔利落,拴在门前。
  第八章黑衣刀客
  水倚篱急于赶回紫豪山与楚莫尘相见,纵马扬尘一路疾驰,只两个时辰不到便已到了紫豪山下的永乐镇。镇子很小,不过数十户人家,出镇向东只消穿过一片不大的树林,便是紫豪山脚。
  水倚篱虽在韩子衿面前说得轻松,可她一个孤身少女负伤独行,心中毕竟惴惴,提心吊胆了一路,直到此时白马奔进了小树林,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眼见天色还早,太阳并不晒人,只偶尔从叶缝间柔柔筛下几缕暖暖的光丝,林中青草茵茵,野花铺地,浓密的枝叶深处不时传来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到处是一派静谧祥和。水倚篱心情大好,索性放缓了马缰任由白马随意慢行。
  行不多时,树林将尽,眼看已走到了山根底下,突然只听“嗖”“嗖”声响,一人身法极快,几纵几跃,已从半山腰闪至山下,迎头正同水倚篱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猛地一愣。
  水倚篱举目看去,只见此人是个古铜面色的中年男子,三十五六岁年纪,从上到下一身黑色劲衣,衣服紧绷在身上,凸现出一身虬结的肌肉,眉目间虽颇有风霜之色,却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只是那一双细长的眉眼寒光烁烁,显得他整个人阴沉冷峻,看来城府极深。
  紫豪山是御玄派的根本重地,按照江湖规矩,外派之人若无要事绝不该轻易上山,水倚篱自与楚莫尘订婚之后,便常在山上小住游玩,御玄派门下众弟子不但早已熟识,而且个个同她亲厚交好,姐弟相称,可眼前这黑衣男子却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且行迹中又隐隐透着诡秘。
  水倚篱秀眉微蹙,不由得疑心顿起。
  那黑衣男子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人,陡然一惊,停住脚步向水倚篱上下打量。
  水倚篱不动声色的道:“尊驾哪里来?”
  黑衣男子脸上毫无表情的道:“山上来。”
  水倚篱道:“山上只有御玄派一座素院,不知尊驾光降,有何贵干?”
  黑衣男子面色阴沉的道:“御玄近来好大的规矩!故人前来拜山,居然还要被个黄毛丫头喋喋盘问个不休,当真叫人寒心!”
  水倚篱神情自若,道:“岂敢。不过既是故人来访,清晨下山,没有无人相送的道理,想是楚少掌门师兄弟年少,礼数荒疏,多有怠慢了,还望尊驾万勿见怪才好。”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岂敢劳人相送?”
  水倚篱早在疑心他是有所图谋,偷偷潜上紫豪山,见他居然毫不避讳的爽快承认,显是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看情形,此人多半是敌非友,既然迎面撞上,自然没有任其扬长而去的道理,可是以自己此时带伤之身,只怕当真动起手来十有八九不是他的对手。
  水倚篱一边暗自戒备,一边飞快的思索对策,忽听那黑衣男子语气狂妄的道:“听这位姑娘口气不小,却不知是何来头?恕在下眼拙,倒想请教。”
  水倚篱淡淡道:“‘请教’不敢。绛花门水倚篱,适才言语间若有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不料那黑衣男子听到“绛花门水倚篱”六字,眼中蓦地闪出两道异样的光芒,原本冷漠阴沉的脸上先是显出一阵狂喜,随即化作近乎扭曲的狰狞。
  他缓缓向水倚篱逼近,狞声笑道:“怪不得,原来是御玄派的少掌门夫人!如此说来,在下还真是失敬了!”
  水倚篱见他陡然之间凶相毕露,便似突然被恶鬼上了身一般,不由得全身一颤,一步步向后退去,面上强作镇定,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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