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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天斩生于武林世家,家学渊博,又天性喜欢四处游荡,江湖上的奇闻轶事他自幼便耳熟能详,笑了一笑道:“我小时候倒隐约听我爹一个苗疆回来的朋友说起过。据说‘血玲珑’虽有神绝之功,其毒却也阴猛无比,而最奇之处在于,服药之后,毒性并不是立即发作,而要在体内潜伏一十七年之久。这十七年间,服药人可保安然无事,内功外劲亦有大益,可若在第十七年整那一日的午时之前还不服解药,厉毒立发,那人便势必要穿肠腐心而死,状极惨烈,当世无人救得。”
  阮红罗不禁咋舌,道:“穿肠腐心,这么霸道?”
  秦天斩道:“黑鸠门毒术素以阴狠歹毒著称,这又算得了什么?听说他们以独门秘法,结百毒之精合炼成汁,投入千年冻潭潭底,凝得两枚玄冰丸,盛夏不融,火烧不化,可只消触及活人肌肤,冰丸便会立即化水,瞬间渗入血液之中。这百余种剧毒需在体内循环流转一十七年才能够完全融合,褪尽毒性,生成药力,正可化解血玲珑的异毒。”
  阮红罗皱眉道:“可药在血里,却又怎样取法?”
  秦天斩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冷冷笑意,缓缓道:“取是取不出的,若想自己活命,便须得生饮那人融了药力的心脉之血。‘血玲珑’所以名列‘武林三宝’之一尚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一旦被吸尽了心血,那作‘解药’的人自然必死无疑,而他毕生功力郁结心脉,随着血液一同被吸走,经过药力催动,便能同服血人自身的内力合二为一。这样一来,那服血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又可白得他人几十年的功力修为,岂不是天大的便宜!”说到这里,冷漠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悲凉。
  阮红罗听得身上一阵发麻,柳眉微皱,道:“什么‘武林三宝’之一,简直便是丧心病狂!怪不得那‘黑寡妇’专搞些鬼里鬼气的邪门勾当,原来全都是从师门那里学过来的——嗯,不过我还是不懂,既有这等便宜事,那鬼婆子更该迫不及待的把药服下才对,反正她天天喝惯了,也不会嫌人血恶心。”
  秦天斩微笑道:“你说来自是简单,可要想找个既保险又称心的‘解药’,又谈何容易?一十七年非是朝夕,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了,或许那‘解药’死了,躲起来寻不到了,什么都有可能。他人性命是草芥,自己的命却是千金不换的,谁肯轻易便拿自己的命打这样的险赌?虽说冰丸有两枚,可以同时另做个‘副品’备用,可毕竟还是要冒上极大的风险,再者说,既然可以凭空得来别人苦修几十年的内力,那‘解药’的武功造诣自然是越高越好,我猜,太厉害的人柳若眉多半不敢下手,而太平庸的她又必不甘心,这么多年来,她大概一直都在忙着左拈右选的挑肥拣瘦。不过她贪心也有贪心的好处,倘若她早服了‘血玲珑’,只怕我们今日也就没命回来了。”
  阮红罗若有所思,道:“那……若是十七年后没被吸血,那个被种下了‘解药’的人又会怎么样?”
  秦天斩一怔,道:“这我倒没想过。不过既然毒性在体内可以自行化解,大概也就不会怎样了——你问这个作什么?”
  阮红罗出神片刻,合上匣子放入怀中,一笑道:“那最好找一个年纪轻身体好,又甘愿为那服药人豁出命去的笨女人来作‘副品’,这样过了十七年,正牌还在自然最好,大家相安无事皆大欢喜;就算正牌解药没了,至少还有个绝不会半路落跑的副品可以稳稳顶上。”
  秦天斩道:“你怎知那甘愿做‘副品’的就定然是个女人?”
  阮红罗“哼”了一声,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的道理!会蠢到这般地步的当然只有女人!”
  秦天斩无奈的摇头一笑,道:“是么?”
  阮红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怎么,不服气么?那若是我服了这‘血玲珑’,你会不会情愿作我的‘副品’?”
  秦天斩不禁有些头大,皱眉道:“谁不好学,偏要学那个‘黑寡妇’算计怎样谋杀亲夫,你嫌我的命太长么?”
  第四章花飘蝶舞
  行了小半个时辰,天近黄昏。眼看离二人投宿的小镇已不过十里,路上往来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阮红罗毕竟身怀六甲,长时间骑马赶路,小腹不免隐隐作痛,正巧路边不远的一片树荫下搭着个茶摊,摊面虽小,只有两张破桌,几条长凳,好在看来还算干净。
  此时天色渐晚,摊上没什么客人,除了卖茶的老汉外就只有一个绿衣少女独自坐在一张桌旁低头喝茶。
  秦天斩扶妻子下马,二人在另一张桌边坐下,叫上一壶茶来。
  阮红罗是习武之人,终究与寻常女子不同,两杯热茶喝下去,又稳坐调息了片刻,腹痛渐止。她精神一复,兴致又来,悠悠打量着不远处连绵的山峰,不甘寂寞的道:“原来这里离紫豪山这般近!什么时候闲得无聊,我倒想上山去见识见识那武林泰斗的御玄派究竟有什么了不起!哼,他们那少掌门‘逍遥仙郎’这几年风头健得不成话,我看多半是浪得虚名罢了。”
  那对面桌旁的绿衣少女原本低头静静饮茶,听阮红罗提到“御玄派”和“逍遥仙郎”,忽然抬头向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阮红罗不禁微微一惊,心下暗暗叹赞。只见那少女约有十八九岁年纪,眉目恬美,细致如画堪称绝色,尤其一双眼眸清澈通透,湛然若水。
  那少女见秦氏夫妇二人形貌不凡,也是一愣,随即便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默默饮茶。
  阮红罗低声道:“天哥你瞧,对面那姑娘生得好美!”
  秦天斩向那少女扫了一眼,淡淡道:“看她精沉意凝,气敛元神,绝不是寻常女子,你别惹事。”
  阮红罗闻言倒微觉意外,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难道也是个练家子不成?”
  秦天斩不答,抬眼又向那少女打量片刻,目光一扫,落在她的腰际,顿了一顿,这才道:“岂止,只怕还是个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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