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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天斩缓缓摇头,道:“杀都杀了,你还想她作甚?何况这‘黑寡妇’也绝非什么良善之辈,丧在她手上的人命较之你我夫妻,只怕多出十倍也还不止,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女淫魔,一刀结果了反倒干净。你想,她天天喝人血……”阮红罗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胃里立时又是一片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一阵干呕。
  秦天斩敲敲自己头顶,一笑住了口,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口中一声清啸,那匹神骏的黑马遥遥长嘶,瞬息而至。他从马背上解下水囊,喂妻子喝了几口清水,柔声道:“是我粗心了,忘了你现下最听不得这些。其实我就是怕你闻不了血气,这才没在你面前杀她,自己一人又再折返回去。原本不想说的,奈何你又一定要问——怎样,现在好些了么?”
  阮红罗喘息稍定,轻轻抚摸着宽大的红罗纱衣下高高隆起的小腹,轻叹一声,道:“还好,两年前被你那宝贝儿子折腾得更苦呢。”想到还不满两岁的幼子秦狂饮,她心中不禁一阵馨软,当即挺身站起,红影一晃,人已飞身跃上了马背,转头向丈夫道:“罢了,水死火亡各凭天定,不去管那个‘黑寡妇’了,快上马来,出来一整天,饮儿一定等得急了,不知那小二有没有好好陪着他玩?”别看她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身法却仍然灵动轻盈。
  秦天斩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就打算这样风风火火飞来跳去的直到孩子出世么?真不知这孩儿将来究竟是生下来还是摔下来的!”
  阮红罗白他一眼,拍拍肚子不以为然的道:“呸!你倒是摔一个出来给我瞧瞧!我又不是没做过娘,自己有分寸的!”
  秦天斩叹道:“你若有分寸,大白天也闹得出鬼了!再这么磕磕碰碰下去,我瞧你迟早要伤了我女儿!”
  阮红罗似笑非笑的望着丈夫道:“成日里说女儿女儿,你怎知就定是个女儿?”
  秦天斩笑笑:“我猜的。”
  阮红罗神情忽然柔了下来,轻声道:“天哥,你总说想要个女儿,究竟是为什么?”
  秦天斩慢条斯理的抚着马鬃,慢悠悠的道:“一儿一女好事成双,这样比较吉利嘛,还能为什么?”
  阮红罗狠狠剜他一眼,用力一抖马缰,没好气的道:“你再不上来我就一个人走了,反正你贫口贫舌有的是力气,自己跑回去好了!”
  秦天斩见妻子忽然发起了脾气,心中暗暗好笑,道:“那你想要我怎样答你?‘我想要女儿,是因为盼着女儿生来像你’?打从开天辟地起,男人哄女人就是这个套路,你不嫌太俗套了些么?”
  阮红罗怒道:“我就是越俗套越喜欢,怎么样?”
  秦天斩笑道:“娶都娶了,还能怎么样?”单足点地,身子腾起,轻飘飘落在妻子身后的马背上,左手持缰,右臂轻轻将她环住。那黑马名叫“墨雕”,深通人性,它见主人上马,不须吩咐,长嘶一声四蹄腾开,向林外驰去。
  第二章不如归去
  阮红罗一把将秦天斩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打掉,怒气冲冲的道:“别碰我!免得把我的俗气传给了你!”
  秦天斩笑道:“多亏你够俗气,不然又怎么肯嫁给我?好了,别再气了成不成?”
  阮红罗“哼”了一声:“你紧张什么,我气我的,担保伤不到你女儿就是了!”
  秦天斩朗声长笑,重新将手护在她的腰畔,低下头去在耳边她低声道:“我是怕气坏了我如花似玉的老婆!”
  阮红罗素来跟他吵吵闹闹惯了,本就不是认真生气,听丈夫如此说,登时心情大好。她红唇一挑,身子后靠,整个人倚在秦天斩怀中,道:“天哥,你给儿子取名‘狂饮’,是为了时刻不忘刀失家破的血海深仇,来日重振秦家声威,那么这一次倘若当真被你说中,生了个女儿,你说咱们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
  秦天斩一笑:“什么‘贤良淑德温柔贤惠’,随便叫点什么都好啊,总之就但愿我们秦家的祖宗们不要太偷懒,好歹保佑她长大了别像她娘那样动不动就凶巴巴的乱发脾气就好,不然的话,叫我这作爹的到哪儿去绑个倒霉女婿给她?大概一二百年才会出这么一个倒霉鬼,偏偏这一轮的还被她娘先占了去——”
  阮红罗咬牙道:“秦天斩!咱们今天算是没完了!”说着猛地扭回身来,伸手在他臂下一阵呵痒,两人登时闹作了一团,嬉笑声惊得左近树上的鸟儿扑簌簌四下乱飞。
  不觉间已走了大半个时辰,阮红罗素来性急,这一路上秦天斩却刻意不让墨雕快跑。放着好好一匹万里挑一的神驹不得施展,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很郁闷了,忍了大半天,终于耐不住性子抱怨起来。
  秦天斩执意与她共乘一骑,就是怕她由着性子纵马快跑起来一不小心动了胎气,是以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到底,随便她怎么软缠硬磨,就是不肯催马快行。
  阮红罗见他铁了心要拿宝马活生生当作柴驴来使,口舌费尽,终于死掉了风驰电掣的妄想,闷闷的道:“罢了,大不了就这么一路蹭回去,最多再遇上一回仇家联手围追堵截,我们洗净了脖子等人来砍好了!”
  秦天斩一言不发的抬头望着天空默默出神,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方缓缓道:“红罗,我们找个地方去隐居好不好?”
  阮红罗身子竟是一颤,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颤声道:“你说什么?”
  秦天斩道:“今日出来之前我便在想,无论此番成功与否,柳若眉都是我们的最后一个目标。这几年来我们夺到手的各派功谱已有三十几部,其中载录的都是些久享盛名的精妙绝技,可惜你我为避仇家,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一直没时间认真习练。不如——不如明日一早,我们便带着饮儿寻一个隔绝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这样一来不必再日夜担心仇家上门,安安心心的把孩子养大,二来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钻研那些功夫。以我二人的资质,料想不消十年便可小成。等到那时,我便可以讨回当年血债,重振我秦家‘神兵无妄庄’的声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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