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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北平城的夜,墨色浓稠,似要将整座城裹入无尽深邃,晏公馆朱门在街灯映照下,透着几分幽沉,平日里的威严庄重,此刻添了丝诡谲静谧。易靖卓几人脚步匆匆,身影裹挟在夜色凉风里,神色焦急,衣袂翩跹,“晏润林这小子,平素那般克制,今日怎就醉成这副模样,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易靖卓眉头紧皱,边疾行边喃喃自语,话语被风扯碎,散在街巷。
  晏润林的卧房,烛火摇曳,光影癫狂似醉汉乱舞,酒气氤氲,恰似浓雾弥漫,熏得人头晕目眩。晏润林歪斜在榻,衣衫半敞,领口松开,露出脖颈处麦色肌肤,微泛红潮,平日里冷峻眼眸此刻迷离混沌,满是醉意醺然,手中还紧攥着酒壶,酒水沿着壶嘴,淅淅沥沥洒在锦被上,洇出深色渍痕,似一幅凌乱泼墨。
  “都给我……出去!莫要管我!”他嘶吼着,声线沙哑粗粝,打破夜的寂静,手臂胡乱挥舞,碰倒了案几上茶盏,瓷器碎裂,清脆声响在屋内回荡,惊得外头侍从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守在门外,满脸忧色,听着里头动静,心急如焚。
  恰此时,鹿希甄赶来,发丝微乱,喘息未定,额前碎发被汗水黏贴,胸脯剧烈起伏,显是一路奔忙。“让我进去。”她对阻拦侍从言简意赅,目光坚定不容置疑,见侍从犹豫,提高音量,“我能劝住将军,你们且退下。”言罢,推门而入,屋内酒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几欲咳嗽,却顾不上许多,疾步走向晏润林。
  “润林,你醒醒,莫要再喝了。”鹿希甄坐到榻边,伸手去夺晏润林手中酒壶,他下意识攥紧,力道大得惊人,身子摇晃,险些将鹿希甄一并扯倒。“甄儿,别管我,今日这酒……我定要喝个痛快!”晏润林嘟囔着,眼神迷醉,盯着鹿希甄,似认出又似恍惚,手上力道未松分毫。
  鹿希甄见状,用力一掰,终是把酒壶夺下,起身狠狠摔在地上,“啪”一声,酒壶四分五裂,酒水四溅,瓷片蹦跳,“晏润林,你看看你现在模样,醉成这般,像什么话!”她柳眉倒竖,杏目含嗔,声音因焦急拔高,带着几分薄怒,又满是心疼,在这混乱卧房,宛如一抹亮色,试图唤醒沉沦醉意之人。
  晏润林似被这一摔震醒几分,目光聚焦在鹿希甄脸上,久久,苦笑溢出,“甄儿,你不懂,郁家之事,像块巨石,压我心口,喘不过气。”言罢,抬手揉太阳穴,身子往后仰靠,满脸疲惫,酒意未消,话语含含糊糊,却字字透着揪心无奈,那是郁家阴谋败露后,善后棘手、余波难平带来的沉重。
  鹿希甄轻叹了口气,坐到他身旁,抬手抚平他眉间褶皱,动作轻柔,“我怎不懂,说起郁家,我与那郁霆烜,也曾有过婚约。”语调平缓,目光悠远,似陷入往昔回忆,那些尘封旧事,在这醉酒夜,被悄然揭开一角,满是岁月沧桑、命运弄人味道。
  “婚约?你从未与我提过。”晏润林坐直身子,目光瞬间清明许多,酒意似被这意外之语惊退,紧握住鹿希甄手,目光灼灼,带着探究与醋意,在他心底,鹿希甄过往似秘匣,虽知无需介怀,可此刻听闻婚约,仍泛起酸涩涟漪。
  “早年,家中长辈定下,可相处间,发觉他心思深沉,行事乖张,我便求着退了婚。”鹿希甄回握他手,轻拍安抚,娓娓道来,“记得有次赴宴,本是寻常社交,他却暗中布局,欲让我当众出丑,以显他能耐,从那时起,我便决意断了这关系。”说着,眉头微蹙,似回忆起当日难堪,语气却透着庆幸决绝,在情感抉择上,她向来自主,不被婚约束缚,追寻真心。
  晏润林静静听着,酒意渐散,怒火暗生,“这郁霆烜,竟敢如此对你,郁家上下,果真心术不正!”拳头紧握,骨节泛白,眼中寒芒闪烁,对郁家恨意添了几分,原以为只是军政勾连阴谋,未料想还牵扯鹿希甄过往委屈,更觉不可饶恕,誓要将郁家连根拔起,护鹿希甄周全。
  “都过去了,如今他也得为郁家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鹿希甄靠在晏润林肩头,轻声慰藉,目光望向窗外夜色,繁星隐匿在云后,似过往纠葛被时光掩埋,盼着风波平息,“你且安心,别再借酒消愁,咱们一起,应对这局面。”语气温柔坚定,是伴侣信任依偎,亦是并肩作战邀约,在乱世洪流,二人命运相系,以爱为舟,渡风雨坎坷。
  此时,易靖卓几人在门外,听着屋内交谈声渐低、趋于平静,相视一笑,松了口气,“看来鹿姑娘出马,晏兄这醉意与愁绪,算是有解了。”一人打趣道,众人点头附和,神色轻松,原以为会是场棘手“平乱”,未料鹿希甄三言两语,便稳住晏润林,亦揭开一段旧闻,对晏润林、鹿希甄情谊,更多了分敬佩,在这复杂北平城,真情如明珠,熠熠生辉,破阴霾困局。
  屋内,晏润林与鹿希甄相拥,烛火渐稳,光影温柔,似也在见证这份乱世相依。“甄儿,多亏有你,往后,咱们携手,再不让这等事扰了咱们生活。”晏润林下巴轻抵鹿希甄发顶,嗅着发间清香,话语呢喃,满是深情眷恋,经此一遭,醉意换清醒,愁绪化斗志,于军政仕途、情感归依,更坚定守护决心。
  “嗯,携手同行。”鹿希甄浅笑应下,双臂环紧晏润林腰,闭眼沉醉片刻,二人身影在烛光勾勒下,似一幅剪影,镌刻此刻安宁,可外头北平城,夜色依旧深沉,郁家余孽潜伏、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虽暂得喘息,前路漫漫,风雨或又将至,然他们既有相拥此刻,便无畏未来,待破晓时分,再赴征程,涤荡阴霾,迎太平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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