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希甄回头,笑着嗔怪道:“你使点劲,揉匀乎些,咱今晚可得做顿好的。”姐妹俩正忙活间,几个丫头端着菜篮走进厨房,本还嬉笑打闹着,见鹿希甄和鹿黎在,忙收敛了神色,规规矩矩行礼。可待她们各自忙活起来,压低的议论声还是隐隐传进鹿希甄耳中。
“你说这鹿小姐和二少爷,整日在咱晏家进进出出,到底啥身份呐?虽说鹿小姐管着军需,可也没个名分,和咱们大帅走得这般近。”一个身着粉衣的丫头,边洗菜边悄声说道。
“就是,我听说啊,前段时间大帅好像和鹿小姐闹了别扭,这些天整日不着家,也不让鹿小姐去陆军部,怕是事儿不小呢。”另一个绿衣丫头附和着,声音虽轻,却像尖锐的针,直直刺进鹿希甄心里。
鹿希甄翻炒的动作猛地一滞,锅里青菜险些烧焦,她忙回神,快速翻炒几下,故作镇定地将炒好的菜装盘,可心却早已乱作一团。是啊,晏润林已有多日未归,往昔他再忙,也会抽空回来看她,或差人送个信儿,告知近况。可如今,音信全无,还明令禁止她踏入陆军部,她怎会猜不到定是出事了,且极有可能和自己那被揭开的与郁家婚约之事有关。
回想起那日周伯英被晏润林叫去陆军部询问后,晏润林望向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复杂与疏离,话语间也没了往日亲昵,像隔着一层寒霜。她本想找机会解释,可晏润林总是来去匆匆,不给她时机,而后干脆消失不见,只剩她在这晏家,满心忐忑,如坐针毡。
“姐,你咋了,菜都炒好了,咋发呆呢?”鹿黎扯了扯鹿希甄的衣角,一脸疑惑地问道。
鹿希甄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想着今晚再做个汤就齐活了,你去把那笋子拿过来。”她边说着,边在心底盘算着,无论如何,得见晏润林一面,把误会说清楚,她实在受不了这不明不白的冷战,更怕就此失去他。
待饭菜做好,鹿希甄精心挑了几样晏润林平日爱吃的菜,装进食盒,又仔细整理了下头发和衣衫,想着即便多日未见,也不能失了体面。她嘱咐鹿黎几句,便提着食盒出了门,往陆军部走去。
一路上,寒风瑟瑟,吹起她的发丝,她抱紧食盒,像是抱紧了最后一丝希望。往昔携手走过的街巷,如今显得格外漫长,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满心忐忑。行至陆军部大门,站岗的士兵见是她,神色略显尴尬,上前阻拦道:“鹿小姐,对不住,大帅有令,不许您进。”
鹿希甄一怔,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却仍不死心,柔声道:“小哥,我知道润林有吩咐,可我只是送个饭,这些天他忙军务,怕是都没好好吃饭,你通融通融,我见他一面就走。”她眼神满是哀求,透着楚楚可怜。
士兵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鹿小姐,您别为难小的,大帅军令如山,小的实在不敢违抗,您还是回吧。”
鹿希甄咬着下唇,眼眶泛红,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仿若远在天涯的陆军部大门,满心不甘与委屈。她知道晏润林是铁了心躲着她,可她怎能就这般放弃,她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喊道:“晏润林,你出来,躲着我算什么本事,你我之间有误会,总该说清楚,你就这样不明不白把我晾着,于心何忍!”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在寒风中回荡,引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
然而,陆军部内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回应,只有寒风呼啸着吹过,似在嘲笑着她的徒劳。鹿希甄站在那,身形单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食盒上。她缓缓蹲下身子,将食盒放在地上,满心悲戚,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瘫软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陆军部门口,晏润林从车上下来,他身着军装,身姿依旧挺拔,可面容憔悴,眼底透着疲惫与挣扎。他看到蹲在地上的鹿希甄,心头一紧,本想转身避开,却终是迈不开步,轻叹一声,走上前去。
“你这是何苦呢,天这么冷,在这儿闹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虽刻意冷硬,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真实情感。
鹿希甄闻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晏润林,忙起身,泪水还挂在脸上,却急切地说道:“润林,你终于肯见我了,这些天你去哪了,为什么躲着我,就因为那婚约,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她边说着,边朝晏润林走近,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躲开。
晏润林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沉声道:“婚约之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郁家如今在军政两界小动作不断,你与郁霆烜那层关系,让我如何自处,又如何安心带你在身边。”
鹿希甄急得跺脚,泪水又涌了出来:“我早说过,那婚约是强加于我的,我从未应允,这些年也与郁家、郁霆烜毫无瓜葛,你怎就不信我!”她的声音拔高,带着几分委屈与愤怒,满心都是被冤枉的不甘。
晏润林眉头紧皱,回头盯着她,目光复杂:“我知道你不情愿,可旁人不知,如今局势敏感,郁家若拿此事做文章,于我、于你、于晏家都不利,我需得谨慎。”
鹿希甄心一沉,她明白晏润林身处高位,背负家族与军政重任,行事不能仅凭感情,可这冷冰冰的现实,还是让她心痛如绞。她哽咽着说:“那你就这样把我推开,我们一路走来,历经生死,那些情谊就这般抵不过一纸婚约和外界流言蜚语吗?”
晏润林沉默片刻,看着她楚楚可怜模样,心像被无数细密针芒扎着,疼得厉害。他缓和了语气:“我没要推开你,只是需要时间处理,你且回晏家,等我理清这团乱麻,自会去找你。”
第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