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已到,太医们经过了这三天不眠不休的研制,还未找出解药,只能用一些常用解毒的药物去缓解毒素的蔓延。徐妙锦的情况愈发严重,从最初的幻觉频生,直到最后的精神恍惚胡言乱语,几乎认不出人来。
此时人马已经整顿完毕,朱棣无奈,最后竟大臣进谏,全国贴出皇榜重金寻访名医,或许还会有一线希望。
当福贵兴高采烈地跑来时,朱棣正颓废地坐在床榻旁,刚刚发疯后的徐妙锦好不容易睡下,见福贵高声喊着陛下,他怒斥道:“喊什么!”
福贵立马跪在他面前道:“陛下,有人揭榜,说能解贵妃娘娘的毒!”
“什么!人在哪里?”他高兴得立马站起身来。
“回陛下,人已经带到,就在门外候着。”
“快快有请!”多日担惊受怕的朱棣,此刻如同见到曙光一样兴奋。
来者是一身材娇小的女子,一袭火红的衣裙分外妖娆。因以白纱遮面,故而看不清她的样貌,不过从那双灵动的双瞳看去便知此女必定长相出众。
走进门后,她恭敬跪下叩首道:“民女达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棣疑惑道:“达瓦?你不是汉人?”
“启禀陛下,民女是汉人,只是生长在乌斯藏。”她恭敬道。
“乌斯藏?那你怎会知道如何解贵妃之毒?”他谨慎问道。
“民女自由跟随师父学习医术,曾亲眼见过师父替一位中毒者解过此毒。若陛下信不过民女,那民女只好告退。”说着,达瓦起身欲走。
“等等。”朱棣连忙道,他蹙眉转身凝视着床榻上不停冒着冷汗的徐妙锦,转身对达瓦道:“达瓦,朕命你竭尽全力为贵妃解毒,若贵妃痊愈朕记你一大功!若是贵妃有一丝闪失……”
“若贵妃有一丝闪失,民女自愿请死谢罪。”还未等朱棣的话说完,达瓦高声道,她是除了徐妙锦之外,第一个对他丝毫没有畏惧的女子。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朱棣只好点头,虽然心中还会不安,可如今除了选择相信,他已经毫无办法。
“好,朕信你,医好贵妃朕重重有赏!”
“民女不要金银赏赐,民女有一个请求。”达瓦轻声道,眸子中闪烁着一抹熟悉的光,这双眼睛怎会如此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朱棣心底竟有些失神,一刻后他略显尴尬道:“什么请求你说。”
“民女的师父毕生心愿便是能够成为宫中御医,却因眼睛失明,此愿望成为一生的遗憾,师父膝下无儿无女,唯民女一个徒弟,可惜我是女儿身,难以完成师父遗愿。所以民女恳请陛下,若我能有幸医治好贵妃娘娘,请陛下特准民女进太医院,成为宫廷御医。”达瓦语毕,再次叩首。
朱棣蹙眉思索一刻后含笑道:“好,朕答应你。但是你必须要确保贵妃无虞。”
“民女谢主隆恩!”说着,达瓦高声道。
接下来的几天,通过施诊、艾灸和用药调理,徐妙锦的毒果真解了。
而这些日子,达瓦和粹雪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榻边,睡梦之中,徐妙锦曾无意看到过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她每次出现都会以娟帕遮面,明亮的双眸中总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可是这双眼睛,她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
太熟悉了。
在照顾徐妙锦的这些日子里,朱棣除了处理政务之外,每天都会守在这里。最初的两日,她还未完全清醒,而他则是每日忧愁满面,虽然知道达瓦一定会救活她,可是他见徐妙锦遭受此等痛苦,自己却毫无办法的时候,内心的自责和愧疚终日挥之不去。
从徐妙锦的宫中离开时,达瓦追上朱棣的脚步轻声呼唤道:“陛下请留步。”
朱棣停下脚步,她小跑至他的面前,瞥了一眼朱棣身旁的福贵,他便心领神会地遣走福贵。
这时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粉红色荷包,上面绣着几朵清莲,针脚细腻,缨络打得极出色,她将这个荷包递到朱棣面前微笑道:“民女见陛下这些日子为了贵妃娘娘寝食难安,龙颜微显疲惫。民女特做了这个草药荷包献给陛下,希望陛下在关心贵妃娘娘之余,还能多保重龙体。”
朱棣轻轻接过她手中的荷包,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他低声含笑道:“谢谢你。近日贵妃身子逐渐好转,你功不可没。”说着,他转身继续朝着御花园走去。
达瓦跟随在他身后也笑道:“有陛下真龙天子守着护着,娘娘又是千岁之身,自会平安无虞。”
他对达瓦的回答显然很满意,不由得笑着回头望着这个神秘的女子不禁问道:“你为何总以娟帕遮面?”
达瓦伸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娟帕,羞涩低头轻声道:“这是我们族人的规矩,女子未出阁前,容貌不得被男子所见,除非……”
“除非什么?”朱棣好奇问道。
“除非,遇到了意中人,才会拿下娟帕,以示容颜。”她缓缓抬头望着朱棣含笑的眉眼,他心底微微一动,转瞬笑道:“竟然还有这等规矩,真是稀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出来全当是给陛下解闷了。”达瓦笑道。
“你让朕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用娟帕遮住了面颊。不过,她的理由和你相比起来,可就蹩脚多了。”他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当中,眼前尽是当年在燕王府,徐妙锦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笑容爬上嘴角。
“能让陛下如此称赞的女子,必定是倾国之姿吧?”达瓦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棣撇撇嘴,点点头:“这个人你见过。”
达瓦惊讶地瞪圆眼睛望着他,突然心跳微快:“我见过?”
他停住脚步望着她嘴角轻扬道:“她就是贵妃。”
心跳犹如漏了一拍,明亮闪烁的目光突然变得暗淡,不过转瞬即逝的失落很快被笑意取代:“原来是贵妃娘娘,娘娘天生丽质,自然担得起陛下的赞誉。”
“朕已经吩咐下去,下个月起你就进入太医院,成为我朝首位女医官,并赐给你府邸,以后你可随意进宫走动,贵妃的饮食起居你要格外仔细照顾。我看她也很喜欢你。”说着,朱棣笑着离开。
达瓦跪在他身后的鹅卵石小路上叩首谢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眼底腾升起一抹雾气,遮住心底。
第九十六章 神秘达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