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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一朝称帝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粹雪为她找出准备许久的精美华裳,嫣红的衣裙在水磨地面上旖旎铺开,宛如一株用生命绽放的蔓珠华沙。粹雪替她挽起最美的发髻,簪上一支翠蝶镶金珠花,铜镜中的女子妩媚动人,犹如天外飞仙偶落凡尘。
  “好了。”粹雪对着铜镜中的人含笑轻声道。
  徐妙锦淡淡微笑,眼中充满了浓郁化散不开的柔情,她起身来到门口,天际泛着鱼白肚,晨曦的光柔和地铺洒在这座宫殿之中。
  这样美丽的一个清晨,却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和焦糊气息,她隐忍着泪水,嘴角上扬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她要以最美的妆容,以最盛大的姿态去迎接朱棣。
  燕军此时已经攻入宫门,往日里最是庄严肃穆的宫殿从未如此时这般热闹,到处都是厮杀喊叫的声音,到处都是宫人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往日难以一见的珠宝绫罗今日也如敝履一般弃置满城。
  她看不到,此时此刻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看得到那越来越近的城楼,她要站在最高处眺望着他的来临,就像曾经自己无数次站在那里朝北眺望一样,可是每一次她看到的都只是空空荡荡的平原,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天边。
  可是今天,她要站在那里亲眼看着他骑着骏马朝自己走来。
  徐妙锦疯狂地朝着城楼跑去,沿途有无数挥刀朝她扑过来的燕军,都被始终守护她周全的粹雪一一击退,清风将她在地面旖旎开来的裙角吹得翻飞,那样生动灵犀。
  终于来到城楼之上,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是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尸横遍野,战火连天。那血流成河的战场曾经那样宁静过,可是如今这里仿佛陷入无间地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她面上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下去,可她还是咬紧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惊慌地在无数人群之中搜寻着朱棣的身影,最后她终于在狼烟弥漫的战场之上,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三年多的男子。
  他一身金色戎装,骑着那匹高大战马,手中的宝剑已然看不到雪白刺眼的剑锋,能看到的只是那剑身上浸染的血迹斑斑。他的发髻有些凌乱,面上也被溅上几点血痕,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徐妙锦就这样着了魔似的看着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挥汗如雨,英姿勃发。
  他的目光中再没有她记忆里的柔情似水,漆黑得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是她看不清楚的凌厉和凶残。
  她的心,毫无征兆地一跳,有些惊慌失措,有些畏惧前行。
  战争很快便平息,朱允炆的守军几乎是一盘散沙,朱棣不过轻轻一打,便都溃不成军,自甘投降。
  徐妙锦带着粹雪从城楼上来到城门口,燕军一路气势恢宏,凯旋高歌,虽然也是浴血奋战走过来的,可毕竟如今战胜了,士气大发,各个神采飞扬。
  而在这个战场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座已经烧焦的宫殿,也不是累积成山的尸体,而是这个穿着一身如蔷薇般血红衣裙的女子,她痴痴地站在城门前守候着。
  骏马之上的朱棣缓缓朝她走近,他们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在他的马下仰望这个神祗一般美好的男子,如今情境神似当年。
  朱棣握着缰绳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目光如炬地望着眼前的徐妙锦,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再见时的情境,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
  相对无言许久,没有笑容没有泪水,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三年来,心跳最快的一次,也是最难以为情的一次。
  如何面对彼此,如何面对这三年?
  “王爷,该入宫了。”副将来到朱棣身旁小声提示道。
  他眉头一蹙,将目光从徐妙锦身上移开,望向不远处的宫殿冷声道:“入宫!”
  他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没有一丝的温存,亦没有一丝的眷恋。
  徐妙锦的心仿佛是结着厚重冰层的湖面,突然被抛掷一块巨石,激起层层巨浪。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待所有人都走后,一个小士兵跑过来对她厉声道:“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一律关押,等候发落!”
  话音刚落,徐妙锦便被人推搡着朝宫内走去,粹雪不知如今到底是何情况,便不敢冒然反抗,也跟着徐妙锦同行离开。
  一路上,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想得都是刚刚那个小士兵的话,一句“闲杂人”,将他们的关系划得泾渭分明。
  是啊,自从她离开北平,他们就彻底没有任何关系了,如今的她对朱棣而言,只是一个闲杂人。
  她该如何解释这三年多所发生的一切,要从哪里说起才好?她安慰自己,朱棣只是在气她不辞而别,气她留下那封绝情的书信而已,等她解释清楚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到过去,他们会很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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