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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 囍(上)
  玉朗死了,玉昙记起了一切,带着玉朗的尸首回了南海圣地。
  小月为了封印尸妖,甘愿陪他锁在了那高楼之下。而我,将那枚戒指埋在了高楼前的一棵树旁。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连续几天,我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任师父用怎样的法子都不理。
  生死不过一念,而人生,究竟有多短暂?为什么,在一起总要付出代价,而有些时候,可能代价都换不回相守的结局。
  我和师父,终究是幸运的。
  就这样,那段没黑没白的日子之后,我终踏出房门对师父道:“我们,成亲吧。”
  师父先是一振,随后轻轻拥我入怀:“傻央儿。”
  我撇撇嘴:“玉朗的死……让我明白了很多事。”
  师父抱着我的手臂有些颤抖:“我们,明日就回天界。”
  我一愣:“什么?要回天界?”
  师父莞尔:“为师还是音华上仙,成亲这件事,自然要请一些人来吃杯喜酒。”
  “那岂不会很麻烦。”我哀怨道。
  “为师自会打点好一切。”师父宠溺捏了捏我的鼻尖儿,“你只要吃好玩好便是。”
  我不禁嘟起嘴:“骗人,哪有新娘子能吃好玩好的。”
  师父笑了:“央儿终于开窍了些。”
  “切,我又不傻。”我抱怨一句。
  师父拍拍我的脑袋:“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我挠挠头颔首,随即猛地吸了吸气,闻见饭厅里诱人的红烧肘子香。流着口水奔了过去,我坐在饭桌前便抓起了盘子里红中透着晶莹的肘子啃了起来,嫩滑的口感夹杂着浓稠香郁的酱汁,看来这几日师父为了想法子让我吃饭费了不少功夫,厨艺也精湛了许多。
  想到此处,我不禁嘿嘿笑了起来。
  却见师父蹙眉为我抹了抹嘴角的油渍道:“就算是思考人生,也不能这样饿着自己,都要做娘了,还这么孩子气。”
  满嘴的肘子肉撑得我说不了话,于是,我象征性地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以示不满。
  谁知他却笑了:“无妨,以后为师就当带两个孩子好了。”
  两个……孩子!怒!我真的那么像孩子么TT不过,念在香喷喷肘子的份上,我忍了。
  可是,成亲委实麻烦得很。第二天一大早,师父便将我自被窝里拖了出来:“央儿,收拾一下我们便走吧。”
  我睁开眼睛看看西湖上刚刚腾起的初阳,哀怨地哼唧一声,顺势将他压在了身下,然后抱着这个软硬适度的人形靠垫又睡了过去。
  细碎的吻却突然袭上了我的脖颈,随即某神仙将纤长的十指探入睡袍,在我的脊背上来回打着圈。
  下一刻,某神仙的欲念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在我的腿间,让我一个颤栗,完全苏醒了。
  就在我喘息着瘫成了一团棉花的时候,某神仙勾了勾唇角,停了下来。
  于是欲求不满的我眨巴眨巴眼睛,哀怨了。
  某神仙笑得风轻云淡道:“醒了就好,快些收拾一下吧。”
  我一个不甘心,再次扑倒了某神仙。然后颇为邪恶地将手臂撑在他的头顶,看着那白嫩嫩的小脸猥琐一笑:“怎的,勾起爷的火来便想逃?晚了!还不好好伺候着爷?”
  某神仙一张脸拉得老长,方想发威,随即却扫了一眼我那浅浅凸起的小腹,面色柔和几分,笑着捏捏我的鼻尖儿:“央儿乖。”
  我略有哀怨道:“上次也是这次也是,都是浅尝辄止。”
  某神仙顺势将我拉入怀中,顺着我的背道:“你现在的身子,不易过于折腾。”
  我不老实地扭了几下:“可他究竟什么时候才出来!”
  某神仙笑着在我额上浅浅一吻:“听闻仙胎者,力量越强大,在娘亲的腹中时日也会越长。”
  我一惊:“那按照您老人家的修为和我那破逆天之力,不得过个十年八载的!”
  某神仙偷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于是蔫了,颇为哀怨地掰着指头算了起来,谁知某神仙却突然大笑:“央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骗。”
  “原来你在骗我。”我撇撇嘴道。
  “放心,仙胎虽比凡人时日长些,但也不至什么十年八载,或许明年此时,我们便可以看到他出世。”某神仙终看着我缓缓道。
  “那说起来……还得一年。”我皱着眉头看着那轮渐渐高悬的太阳,觉得这一年有得熬了。
  可是,现在先要熬过去的,是我和某神仙的仙婚。
  到了天界才知道,新天帝已经于半月前登位,天庭重整,一切也都恢复如常。我和师父依然住在月栖宫,只是,最近登门造访的人多了些。
  当然,最先来的,是师姐白芨。让我略感意外的是,师姐已经嫁给了玄麟,而且他们的长子已经到了可以打酱油的年纪。
  那日,师父有事去了九重天。我一个人在月栖宫后园子的天子菊海边,窝在贵妃榻上休息,却倏地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自菊海中探出了脑袋。
  玉冠束发,眼睛炯炯有神,那娃跟我小时候一样,生了张包子脸。
  我先是警惕地下了榻,随即又退后几步,却见那孩子很是激动地奔了过来,看见我就叫姨姨。
  于是我愣了,任怎么想都记不起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个外甥,方觉得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谁知那边师姐响起:“子浩,不要吓到姨姨。”
  那娃听了,颇为不甘愿地放开了手。
  随即,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芨挽着玄麟步入后园。
  后来才知道,那日九重天一别,他们发生了很多事。
  龙王为救被泓时下了幻术的白芨与玄麟寻便六界,终找到了一种仙药,可以让二人恢复人身,然而此药只剩下了绝无仅有的一颗。龙王无奈之下将那药给了玄麟。玄麟醒后追悔异常,质问为什么不先救妹妹。龙王在玄麟的逼问之下,终讲出了实情,原来,白芨并非龙王亲生,而是上古仙界浩劫中幸存的蓬莱仙岛龙族之女。蓬莱仙岛的龙族本是上古六界龙族中最为庞大的一个支系,只可惜彼时邪神出世,他们为了守护蓬莱岛浴血奋战,最后竟全军覆没。仅剩了两个刚出世的龙族婴孩幸免于难。那两个龙族婴孩,便是白芨的亲生父母。他们晚年得女,可是已经大限将至。彼时龙王游历仙岛之时与他们偶遇,受其所托,将刚出世两百年的白芨带回龙宫抚养。
  玄麟听后一时难以接受,但为了妹妹毅然踏上旅途,去寻传言中隐世于昆仑墟的神医仙人重造仙药。历经万千坎坷,他终于找到了那仙人,也救回了白芨。
  这其后的日子中,两个人渐生情愫,最终走在了一起。
  花厅中,我一边抿着茶水一边看着已然由当初那个清傲小姑娘而蜕变成婉约闺秀的师姐,一时感慨万千,墨丝堆髻,绣云白衣,面颊润泽光彩,正颇为慈爱地看护着那个略有调皮的孩子,突然觉得,也许成亲这码事,并不是多麻烦。
  可是,正在我们畅聊的时候,师姐却又干呕了起来。
  玄麟一急,匆忙地过来照看她。
  我却若有所思道:“师姐……莫不是又有喜了?”
  两人同时一愣,随后又沉思地看了看对方,然后,玄麟难掩目光中的狂喜,而师姐很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默默偷笑,原来是真的。
  随后,玄麟便匆忙带着师姐回龙宫去了。而我一个人卧在花厅的榻上,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这一睡,竟然做了个梦。
  梦里,飒爽英姿的苏格郡主站在一片云雾中对我道:“末儿,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怔了怔问:“什么事?”
  苏格郡主却取下了自己的一缕发丝:“帮我将这个放在公主的枕下,这样,不久之后,我便可以去报恩了。”
  我方想问为何,却忽然醒了。
  惊诧之余,看见了手中的那一缕青丝,原来竟是真的!
  顾不得等师父回来,我急急跑了出去,让月栖宫的仙娥小厮备了坐骑去了龙宫。
  让我略感意外的是,那坐骑居然是头北极熊!白色毛乎乎的巨大北极熊却像极了一个玩偶,甚至还乖巧地蹭了蹭我的肩膀,示意我可以爬上他的背了。
  于是,在北极熊坐骑的高待遇下,我华丽丽地奔去了龙宫,在一众虾兵蟹将异样的目光里踏入了那珊瑚和水晶堆砌而成的巨大宫殿建筑。
  金阶声动,玉阙恢弘。
  十几个容貌娇丽的宫娥随即鱼贯而列,将我引至正殿后的花园。
  我愣了愣,没想到深海中还会有如此的景致。葳蕤花草满覆,正中央有一泓连着长空的清潭。水幕缭绕中,香阶凿莲,画廊缀珠,明明是白日却清月高悬,皓泉芙蕖簇拥着雕栏亭角,而白芨正手握一卷书,慵懒地坐在八角亭中。
  身边的仙娥先一步上前,方走到那清潭边,水幕便自动向两侧开了一道门,随即,她便引着我步入其内。
  白芨见了我先是一怔,而后蹙眉,屏退了仙娥道:“难道……你也梦见了苏格?”
  我被她问得一愣,而后将那缕青丝拿了出来:“她说,将这个放在你的枕下,她便可以来报恩了。”
  白芨听了眼圈微微泛红:“苏儿她,何必呢。”
  “你便是淑白公主……我子合国那一世的姐姐。”犹豫间,我道。
  她颔首:“是,我那时便是淑白。”
  “原来这些因缘,是一开始便已经注定的。”我叹道。
  “是啊,如今想起来,师父,我们,泓时甚至玄颜都在。这便是轮回吧。”白芨沉道。
  “可苏格她……为何要报恩呢?”我问道。
  “这件事……我不知该从何讲起。”白芨犹豫道。
  “没关系。”我笑道。
  下一刻,她却将我安坐在了亭内的石椅上,皱眉道:“那一世,关于母后的死,是我误会了。而且……我还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不只是那一世,千年前不也是么?”我撇撇嘴。
  “央儿……”她欲言又止,眼眸微微波澜。
  “可是,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握住了她的手,浅笑道。
  她一怔:“你不怪我么?”
  我笑着摇头:“怎么会,你还是我的师姐,是……我的姐姐。”
  她的眼眸开始泛红:“央儿,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我却道。
  她略有疑惑:“为何?”
  我看着她的眼眸,缓缓道:“谢谢你一直保护师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笑了,嘴角翘起,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以后将师父他老人家交给你,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我有些哀怨撇撇嘴:“那个腹黑的神仙,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这……可不好说。”白芨若有所思道。
  我嘴角抽了抽:“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猥琐……”
  白芨偷笑:“你偷窥师父的那马事儿……现在可是天界女仙们八卦的重点呢!”
  “偷窥……师父!”我一惊。
  “你们俩结下的因缘,不就是因为偷窥么?”白芨问。
  得,可不是么,我和那腹黑神仙之所以会结下梁子,便是因为千年前我躲在月桂树后偷窥了他沐浴。
  可是……这么机密的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但是,不管是谁……我的脸这回是彻底丢光了TT后来,这件事传开的速度,已经超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可是,仙界众女仙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对我进行一番鄙视,相反,我竟成了她们竞相追捧的偶像——据说,她们皆佩服我勇气可嘉,以一招简单的偷窥再加持之以恒的死缠烂打,终于以一个女屌丝的身份华丽的逆袭了心目中的男神。
  于是,这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偷窥男仙沐浴的女仙数激增,甚至还传至了妖界、鬼界和人界。而那紫落山的饮光泉与月桂树,更是成了闻名六界的旅游胜地。她们都说,这里是幸运之地,只因千年前一只无名小妖在这里遇见了六界第一美男,开始了一段看似无望但却奇迹倍出的追逐。而故事的结尾,当然是小妖终于嫁给了美男。
  是的,明日,我就要嫁给那腹黑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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