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依然没有动半步……
我伏在言沉肩上,有些绝望地冷笑一句:“师父,你从不认得央儿。”
那身影似一振,终退后半步。
随即言沉抱着我急急出了那钟。
钟外竟是一片残破之景,横尸无数,到达殿门之际,我却听见身后一声大呼:“末儿!”
言沉并没有理会,只是抱着我向前,我却扯扯他道:“是韩子言……”
他终抱着我回身,我看见一身血污的韩子言伏在墙角处,艰难地抬身看着我。
“救他。”我央求言沉。
“可是你……”言沉急道。
下一刻,另一个未央拿着刺宇笛走出了那钟口,看着我们,嘴角勾笑。
我打了个寒颤,紧紧抓住了言沉的衣衫。
言沉抱着我退了几步,我不经意撇头,看见半开的殿门外赫然出现了众多的士兵,已然将这里重重包围。
“御灵殿内,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威严而震慑的声音响起,我远远望去,看见殿外的玉辇之上,一身紫色莽纹华服的靖王缓缓步下,娇美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之色。
士兵皆俯身言诺,随即便涌进了殿内。
寒凉刺骨的兵器顷刻将我们圈禁,甚至,就连墙角处的韩子言也被那些士兵挟住。靖王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有些迟疑地看着那殿外的靖王冷若冰霜的脸,他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却听身后一声大喊:“住手!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淑白急匆匆地自那钟内冲了出来,搀扶着满头发白的老妇人。
那些圈禁我们的士兵见了二人显然都愣了,很是犹豫地互相对望。
“不用管她!圣上有令,擅入圣地者,必处以严刑!况且,这圣地已被他们所毁!国秘已泄,子合威亡,凡涉此事者,罪当诛!”靖王毫不迟疑道。
罪当诛?皇帝……竟让他来杀我们?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管淑白和韩子言!
我看见,淑白在听了这句话后,紧紧咬唇,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老妇人似在沉思,良久启口道:“我是守了子合国几百年的仙灵,圣地被毁,并不是他们的错。”
那些士兵在听了老妇人这句话后,皆面起异色,收了兵器,长跪于地。
一时间,殿里殿外士兵跪了一片,靖王紧紧蹙了眉,却拔剑,对着身边的几个士兵便扫去。
鲜血喷涌,头颅滚地,方才还跪地的几个士兵顷刻倒落,无头身体的不停地抽搐。
“不服令者,便是如此的下场!”靖王淡然自怀中掏出虎符,冷笑道。
方才还跪地的士兵瞬间骚乱不已。
我却愣了,他竟然拿着可以调兵遣将的虎符!这件事,未免过于蹊跷。
“殿下!那毕竟是子合仙灵!再说,公主和辅丞也皆在殿内。此事还尚未查清,又怎能轻易乱杀无辜!”一个颇为威武的将士竟上前一步反驳道。
骚乱的士兵纷纷扬起兵器响应。
靖王露出了一丝慌乱,却马上恢复了常态道:“怎么,圣上的话你们也敢违背!”
“哼!你口口声声圣上龙体欠安!可真相又是如何!”方才的那将士竟拔剑怒道。
霎时间三军倒戈而向。
靖王的神色乱了三分,退后几步。
我怔了怔,如果真如那将士所言,靖王难道挟持了皇帝!而此事……莫不是和泓时与玄颜相关。
默默撇头看向站在暗处的玄颜,她居然抬手,将刺宇笛放置在唇边。
我一惊,不顾一切地挣脱下地,似乎忘了腰腹的疼痛,急急上前去便要将那笛子给打落。
可是,师父却出现了,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女人的身边,反手执住我的腕子。
手腕上的痛连带着小腹的一起侵袭而来,我有些颤抖地看向他。
他凤眸有些晦暗不明,身子一振,却始终没有松开手。
可一身血污的韩子言却拿剑抵了那女人的脖子:“放了末儿!”
师父终眼露震惊地松手,下一刻,我落入身后的怀抱。
“辰子君,你难道还看不清真相么!”言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却带着些回音,有些飘飘忽忽的。
我只觉头开始晕眩,小腹有些抽搐地痛。
“公主她……”老妇人讶然道,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师父竟问。
抱着我的言沉愣了愣,我猛地抓紧他的手臂。
不,不能说,至少不是现在。
言沉似意会了我的意思,咬唇不言。
“你们快走!”老妇人却对我们急道。
言沉略显犹豫:“可是……她……”
“快走!”老妇人喊了一句,随即捏诀。
风云色改,我只觉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来,将浑身快碾碎一般,小腹更是痛得厉害。用力喊叫一声,却被人护住:“央儿,不要怕,我在。”
几乎就要失去意识,却终于自那压力中解脱开来。
清澈的空气迎面而来,让身体的疼痛渐渐减轻,我浑身无力地窝在言沉的怀抱,却觉他抱着我跑得焦急。
“我们在哪?师父他们呢?”我道。
用力想要抬头张望,却被他按住:“都要做娘了还这么幼稚!要我怎么放心!”
有些恹恹地伏在他胸口,我苦笑道:“谢谢。”
他愣了愣问:“为什么谢我。”
我努力挤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帮我隐瞒。”
他却冷哼一句:“那是因为辰子君不配做那孩子的爹!”
我一怔,却笑了。
言沉总是如此,他会了解我所有的想法,会设身处地的按照我的想法去考虑,却从不承认。
今日的隐瞒也是。
泓时已经控制了局势,玄颜手里又有刺宇笛,这件事说出来,只会让师父处于危险。况且,如果他真的认不出我,再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处,我不禁苦笑,却觉腹部的疼痛更剧烈,低头一看,襦裙之上竟是一片血色!
害怕地抓紧言沉的衣衫,我带着哭腔道:“孩子要没了!怎么办!”
言沉却只是将我抱紧了些:“不会的。”
下一刻,他急急抱我进了一处房屋,对着里面的人道:“她有孕在身,不小心摔了一跤!”
随即将我放在了那屋内的一张榻上。
我费力地看了看,发现一群围着我的眼眸,似……在研究我的衣裳。
一个粗布衣衫的老爷子和言沉一起挤进了那人群,下一刻便执起了我的手腕为我诊脉。言沉则满目焦急地守在一边。
那围观的一圈子人……这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言沉的身上,似对他的满头银丝和面容上的那朵莲花颇感性趣。
我有些石化,却听那诊脉的老爷子缓缓道:“公子不必担心,小娘子并无大碍,只是略动了胎气,老夫为她开几服药调理几日便可。”
言沉长舒了口气,接着却指着我群角上的那片血迹问:“那怎么有血!”
那老爷子很是沉着地执起我的手腕子道:“看,她的手破皮儿了!”
我一愣,方看见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磨破了一大片,鲜红色似已经开始结痂。咦……原来裙子上的血是这样沾上去的。
言沉嘴角一时抽搐,看着我哭笑不得。
我讪笑几声,便扶着榻想要起身,谁知却被言沉给按住了肩膀:“你现在需要休养。”
一旁的人群开始偷笑,那老爷子干咳几声,装作没看见似的起身出了人群,还念叨着:“人家小夫妻浓情蜜意,各位就别瞎掺和了!咳咳!”
人群的笑声却更甚,我看见,一向面色不改的言沉脸红得像西红柿。
扑哧笑了,却见人群都散了开,似排了队等着那老爷子诊病。
那些人皆是粗布衣衫,却都笑容朴实,这里不像是汴京。难道是哪个村落不成?
我正疑惑,却听那排着队的大娘满面笑容道:“公子和小娘子穿得如此富贵,不像是俺们村儿的人……不知是从何地而来的?”
原来真的是一个村。
我愣了愣,却见言沉很是沉着道:“我陪娘子回家去探望岳父大人,恰巧途径此处。”
娘子?岳父大人?途经此处?
我一口气没喘好,差点把自己噎了……
你妹夫的言沉!比我还能编TT却听那人群啧啧称赞声起。
“看这公子冷冷冰冰的模样,还长了满头白发,没想到却是个这个爱妻孝顺的人!”方才的大娘叹了句。
我一听差点没扑哧笑出来。看着言沉那张白皙的小脸由红转黑。
让你丫再编!
却又听那大娘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娇羞道:“那模样儿也俊俏的紧,看那衣裳,像是大户人家的出身,不知道……还纳不纳妾……”
那大娘讥诮一句:“哟,我说大妹子,你都克死仨男人了……还想改嫁?”
那中年妇女自怀中掏出了一方白布手帕掩面笑道:“哎哟大姐,别说的这么直接,看,那小公子都不好意思了……呵呵呵呵呵……”
于是,言沉的脸彻底黑了,我一个没把持住,终于笑了出来。
谁知那边一位大叔却哀婉叹道:“我看,这小娘子长得不如公子好看,委实可惜了些。”
那中年妇女一听,忙自手帕后露出了一张面饼似的大脸,打量我半晌,对着那大叔道:“哟,这仔细一看,还真是。”
第八十一章 人生处处有穿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