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三个大人回了来,小妹在父亲的批评和母亲加阿姨的双重疼爱下去面壁思过了。
让人郁闷的是她逃学的理由:去向一名隔壁幼儿园的男孩学习玩沙子去了。我当时很得意,因为对于玩沙子这个技术我是很在行的。事后我还特地用沙子做了城堡给她看,于是她很佩服我。
至于她是怎么溜出幼儿园的,关键在于幼儿园后院的那个狗洞。
原来如此。
(二)
小妹的朋友其实不多,虽然她认识的人不少,但多属于泛泛之交,算得上朋友的也就那么几个。很不幸,我偏偏都认识他们。?
和她相识最久的是那名隔壁幼儿园教她玩沙子的男孩,叫叶小光。自从逃学事件之后,我家和叶家就有了来往,从大人到小孩都相互熟路了起来。她和叶小光从表面上看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只有我这种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只是小妹的跟班。逃学事件明显是小妹策划的。有时候我真为那个小男孩感到可怜,都不知道为小妹背了多少次黑锅了。?
现在好了,那个小男孩可算脱离苦海了。两年前他随父母搬到了广夏市,在那里上高中。可那小子好像是天生的受虐狂,每周雷打不动的三次长途,等小妹来骂他。说实话,我很佩服他,由他来出任我妹夫一职,我是完全赞成的。
还有两个小丫头是她的死党,一个叫林果一个叫胡蓉儿,和她完全是一个类型,披着小红帽外皮的红太狼。小的时候她们就缠着我要糖吃,现在大了就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大多数关于男生。恩,小丫头思春了。?
要区分她们还是很容易的,林果是个球,胡蓉儿是根杆。她们三个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一直到现在高二,以后估计也挺难分开了。?
最后是M和F,她最疼的两个小家伙。M是我养的猫,F是她养的狗。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她都会与他们分享,绝不会想到我。这导致了我的可悲,M自从受了小妹的好处,就对我爱理不理了。?
以上的人或动物,加上亲人,无论失去谁,小妹都会很难过的。?
小?光?走?了
天阴了一天,却不下雨
有风微微吹过,带着些难过
小跟班走了?
不会有人再为她背黑锅?
本来以为可以潇洒的告别?
却连见面都不敢?
大家都很无奈地看着时间慢慢走过?
小妹缩在被窝里,眼红了一圈?
我走进去,拍拍她,说:“小妹,已经走了。”?
她说:“哦。”?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这个。”我把小光的信给她?
房里很安静,窗外却开始下雨了?
第二天,小妹冲着话筒像平时那样喊着?
小光,出来玩咯
(三)
2004年的春节,我十五岁小妹十二,我们全家回到了家族最初的发源地,青峰山上的竹园村。
时隔十年,我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变,依旧是那栋木制的老屋,四周是一片竹海,风吹过时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可是我变了,变化的不只是身高,还有我脑袋里的东西。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快乐的小男孩了。此刻的我甚至有一些小悲伤,莫名其妙的。
小妹是第一次来这里,充满了好奇地四处乱逛,这里的一切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是很有吸引力的。但很快,她就倦了,习惯了城市的喧闹,这里对她实在太安静了。?
父母把老屋里外打扫了一番,然后带上礼物去给村里几家还住在山上的老人拜年。我和小妹都不想去,父母也不勉强,嘱咐了几句就出门了。?
屋里只有我和小妹了。?
“哥,我怕。”说着小妹拉上了我的手。拉着手,我明显感到她在发抖。?
确实,这种破败的老屋,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也不能改变里面阴暗的气息,尤其是屋里还供着一个牌位。?
那是爷爷的牌位,在我父亲还只是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的爷爷。对于爷爷,在我家似乎是一个禁忌。小时候和奶奶一起住在老屋里,每次我提到爷爷,奶奶总是沉默着。至今,我对爷爷还是没有什么概念?。
因为过于紧张,小妹睡着了。
我很无聊地坐着,把小妹的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和那个牌位默默对视。?
时间仿佛停止。?
小妹睡醒的时候我已经和那牌位对视了两个多小时。我想从“毛宣览”三个字中找寻爷爷的痕迹,却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候,父母带着一名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进了来。父亲说这是我家的远房亲戚,碰巧今天也返乡来看看。论辈分我和小妹得叫他爷爷。?
他是个很精神的孩子,眉宇之间和父亲有几分相似。问过我和小妹的姓名,他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很精致的盒子,递给我和小妹。?
我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很冷。?
“送给你们,我的孩子。”他的话很怪。?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深蓝色的戒指,上面镶着一个螃蟹状的饰物。而小妹的是一条银白的项链,在挂件处是一个蝎子状的饰物。?
我看了一眼父母,他们笑着示意我收下。?
我和小妹都很喜欢各自的礼物,高兴地把戒指和项链带了起来。?
“戒指叫海螃蟹,意味着永远漂泊的旅人;项链叫天晶蝎子,意味着一辈子思乡的游子。很合你们的星座。”说着,他的眼竟有些红了。?
停了停,他又说:“孩子,无论去了哪里,都要记得家的方向。”说完,他起身就走。就在同时,我的头一下子很重,晕了过去。在晕倒的一瞬间,我看见父母也倒下了。?
当我和小妹醒来的时候,父母已经醒了。他们不理会我们的疑问,反而要我们给爷爷上香。?
手里拿着香,我又一次和那牌位对视。很自然而然的,我想通了:毛宣览,永远漂泊的旅人,一辈子思乡的游子。?
父亲沉声说:“我五岁那年,你们爷爷在一次出海中遭遇海啸,从此音信全无,生死不明。”?
“其实爷爷一直活了好久,永远漂泊着,一辈子思乡。”我说。?
“恩。”父亲点点头。?
第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