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顺是在中秋节那天下午回家的,奶娘把脖子也给盼长了。明顺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穿那些上山下地时的衣服,转儿换上了阔气的长衫。他说徐大财主把砂场的事都交给他管理了,最近还帮徐大财主赚了不少的钱回家。我说对于赚钱的事情我还的确不在行,我问他到底是怎么把钱赚回来的,他说那是秘密不可以告诉其他人。瞧着他的模样,的确也觉得比往常机灵多了。可是,我似乎又有些惋惜,他眼神里曾经那一份憨厚的神情也一去无踪,转动的眼珠总让我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看人的时候,眼睛转得就像滑轮般地,给人一种不是干什么正经事的感觉。不过,我想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手中提了很大的两包东西回家,一包装的是他在槽子上给一家人所做的衣服,而另一包就是家人过中秋所吃的东西了。他刚回家就把我和蓉蓉招了过去,从口袋里取出两个月饼给我们吃,他说是徐家的人特别让他带回家给大家过中秋的。蓉蓉刚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跑去门外呕吐了。蓉蓉像这样的呕吐已经有过许多次。我想蓉蓉真的是怀孕了,我晚上的时候也问过她好多次,可她每次都向我摇头说她以前又没怀过孕怎么不知道。望着她呕吐的样子,也连忙跑去她的旁边,可她却已经好好地站在那儿吃月饼了。我拿着月饼向明顺说真的很好吃。明顺惊奇地望了我一眼问蓉蓉怎么了。我说蓉蓉近些天来好像身体不怎么舒服。蓉蓉听罢也向明顺笑了笑说一会儿就没事了。
明顺听了也将信将疑地走去了一旁,然后把包里的东西都统统取了出来。
我其实和蓉蓉已经商量好了,等到明顺从槽子上回家,我就向阿爹和奶娘提亲。我想这样的机会也不能再往下等,一家人难得团聚一次,奶娘也不会弄砸了大家的气氛。何况蓉蓉的身体可能也不好再往下等,总不能让全八里沟的人都知道蓉蓉怀孕的事。蓉蓉也想过了,她说随我怎么做都好,我说那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吧。她听着又有些担心,问我说如果阿爹和奶娘不同意该怎么办?我说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他们同意,何况我们的结合上天也帮了不少的忙,相信上天一定会看在我们经历那么多艰难的份上,不会拆散我们的。蓉蓉望着我也动情地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月亮很快也从村子边的山头上冒了出来,一家人也在院子里坐下了。阿爹说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一生居然还可以那么舒坦地过中秋节,做梦也没想到过。我说我和蓉蓉还有明顺以后每年都会与阿爹奶娘一起过中秋,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开心!明顺听罢也笑了,“说当时家里把蓉蓉卖了而没卖我心里还很生气,现在看到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还真的错怪我了”。我听罢也笑了起来,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一辈子都是最好的兄弟。明顺听着也向我笑了,他说当时听佳心说我一定是回八里沟了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见我坐在这里比什么都开心,那就是说我们还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奶娘默默地听着我与明顺的谈话,眼泪都高兴得掉了下来。她说今年的中秋节连月光都比往年的亮得多,亮闪闪的。还提议说今晚大家既然那么开心,还不如让我和明顺各自都说一下自己以下的打算,明顺也很赞同奶娘的提议。他想罢就说他希望以后可以赚很多的钱回家,让家人都过得开心。
阿爹听了就说明顺的想法很好,他自己给人当了一辈子的牛马,现在有机会能看着孩子们扬眉吐气心里可比什么都高兴。
然后,大家都把目光汇聚在我的身上。
我想着,禁不住又望了蓉蓉一眼,蓉蓉连忙就把头埋到了桌下,一声不吭的。我向着大家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明顺望着,一个劲儿地问我有什么打算,奶娘和阿爹见状也忍不住向我追问起来。我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说我想在八里沟住一辈子,娶蓉蓉做妻子。我的话似乎让大家都吓了一跳,阿爹手中的月饼险些也惊得掉在了地上。他忽地一下就火烫般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厉声说绝不可以。奶娘和明顺的目光也唰地一下汇聚在阿爹的脸上了。阿爹脸色铁青,拉得比马脸还长,眼睛鼓得仿佛一对冰凉的鹅卵石,就要向我和蓉蓉砸过来般的。我不由呆住了。我没想到会把事情弄成了这般模样。可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我低下了头,我说我和蓉蓉其实她已经有孩子了。我的声音说得很轻,能够感觉到,就像蚊子般的。阿爹似乎也让我的话惊呆了,许久后才高声的问我在说些什么,转儿又猛地又把目光盯在了蓉蓉的身上,见蓉蓉低头看不敢看她,骂了一声不要脸,举起巴掌就要朝着她的脸上打去了。我见状猛地扑跪在他的面前,举起手掌将他的手握住,我说不能怪蓉蓉,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生病打摆子蓉蓉就不会成这样子的,我说阿爹你要打就打我,别怪蓉蓉,是我把蓉蓉害成这样的,不关蓉蓉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料到,生病的消息居然让阿爹楞了一下,顿时也呆住了。明顺听了就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把话说明白。我想罢也抬头望了阿爹一眼,缓缓地把话说了。
第8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