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咱们今天就布置一下吧？”
　　林凤飞看了檀香一眼，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她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看向天乐的样子，如果再耽误下去，准会没命的！她不想去外面给他找女人，他一向爱干净，她也不想随便扯来一个宫女，毕竟那也是宫女的人生。左思右想，只有小双合适。曾经几次看到小双偷偷瞧向天乐的眼神，眼睛里充满了爱慕，林凤飞这个决定，虽然仓促，但绝不会伤了小双的心。只不过，有些对不起向天乐就是了，没经过他的同意，直接娶了一个小老婆给他，也不知他醒过来会不会先打自己一顿？
　　林凤飞摇头，甩掉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对小双道：“小双，婚礼本宫改日会补给你。至于嫁妆，你既然是从本宫这里嫁出去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三皇子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本宫不想他名节毁在其他有心人的手上，只能委屈你了！”
　　小双原本就红通通的脸，更红了。檀香瞧了小双一眼，看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拉着小双的手道：“小双！你真好命！”
　　林凤飞轻笑一声，又道：“既然如此，檀香，你给小双打扮一下，送到莫阁吧！至于里面侍候的人，叫他们远些。别打扰三皇子休息。”
　　檀香自然明白，应了声是，带着小双出去了。
　　林凤飞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往常，她坐在空前，品着茶香，喝着酒，觉得一天一天过得特别快。今天，这短短的三个时辰，在她心里好像过了三十年那般久。林凤飞在心里问：向天乐啊向天乐，你知不知道，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是我一个简单的朋友！现在你不在身边了，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很不踏实，此刻你的心里只有眼前的小双吧？不知道有没有想起我，或者，恨我？
　　可惜林凤飞并不知道，有人比她觉得时间更加的难熬。
　　三个时辰后，檀香推门进来，回道：“娘娘，莫阁那边打发人过来说，三皇子没事了。太医们已经赶过去重新诊脉开方子了。奴婢去接小双过来，让她亲自来回您。”
　　林凤飞挥挥手，无奈地笑道：“不必了。你派个人去，告诉那边一声，小双从今天开始，就是三皇子的侧妃。另外，叫小平子分几个宫女太监过去侍候小双。你也需得记住，以后不能直呼其名了。平日里见了面，须得注意分寸。”
　　檀香低头应了，退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凤飞就听到院子里大吵大叫的声音，好像伴随而来的，还有刀剑相碰，似乎什么东西还断裂开来。
　　林凤飞从窗口向外瞧了瞧，也没看见什么，只觉得院子里乱成一团。几个太监宫女正在收拾。
　　“是谁这么不……”
　　林凤飞话未说完，就觉得身后有一股冷冰冰的目光，直视过来。林凤飞慢慢地回过头，看到向天乐愤怒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自己。林凤飞强扯出一丝微笑，不怕死地走近几步，笑道：“怎么，春几一度未过午，就要卸磨杀红驴了吗？”
　　向天乐恨恨的盯着林凤飞许久，忽然恨起自己来！当他醒过来看到身旁的小双时，他是真的恨不得杀了林凤飞这么蠢女人！可当她站在自己面前笑吟吟地质问他时，他提着剑的手居然抬不起来？向天乐愤怒地将剑扔到地上，愤愤地坐下，哼哼着。林凤飞示意檀香出去。檀香点头，退出去，关了门。
　　“好了，她也只是侧妃，你何必在意？”
　　向天乐瞪了林凤飞一眼，没好气地道：“难不成你想自己休了自己，还是想自动降级？”
　　林凤飞听他这样说话，就知道他不会再怪自己胡乱作主了。凑到他身前，晃了晃他的胳膊，讨饶地道：“向大哥？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保证没有下一次！”
　　向天乐打落她的手，哼哼了几声，道：“少来这一套！这回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原本我一个人，自由来去，你倒好，生生的弄了一个托油瓶给我！我自己都养不活了，你叫我怎么养活她？”
　　林凤飞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
　　“向天乐，你回来时，我发现一个铃铛！你是拿回来的？”
　　向天乐愣了一下，而后摇头。向天乐看着林凤飞，暗自伤心。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她也就是以朋友的心态相处的，最多，也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在意她了？
　　“那会是谁？”
　　向天乐拧眉，想到可能是一个人，猛然站起身，起的太快，又扯到了伤口。林凤飞急忙扶住他。
　　“小心些。”
　　向天乐点点头，坐下，道：“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林凤飞扶着向天乐的手一振，内心波涛汹涌，面上故作平静。向天乐宛然一笑，打趣道：“林凤飞，我的夫人，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林凤飞拧了向天乐一把，脸上隐隐有淡淡红晕，紧紧咬着嘴唇，瞪了向天乐一眼。向天乐瞧着她那双眼，只觉得她的目光早己越过这重重宫墙，眼眸深处，已到了那隐秘平静之处！原来走了这么久，她的心意果然是变了啊！可是，那个梦里的人呢？向天乐越来越奇怪一件事，皇帝梦里的人，很有可能是林凤飞，而林凤飞梦里的人，居然是自己！可现在看看，她心里的人，估计是另外一个跟梦一点也不相关的人！算了，只要她高兴，只要她开心，是谁都不重要。
　　“他会回来的！”
　　向天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也许她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终有一天，她会为情所苦吧？那时，也不知自己还帮不帮得了她？向天乐在内心静静地祈祷着，林凤飞，我最爱的朋友，你回头吧！
　　这一夜，林凤飞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莫如昔这个妖孽微笑地向她走来，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每时每刻，我都在你的心里。且语风香花己住，未雨凭栏度一春。”
　　细细柔柔的，像风声，又像春风抚过。有点麻，有点痒。林凤飞脸红心跳地扭了扭身子，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突然，沉睡的林凤飞睁开眼睛，坐起身，警觉地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刚刚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来过！
　　“谁？”
　　林凤飞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说不害怕是假的，窗外有树影晃动，嘶嘶的风响，屋内隐隐的，窗帘也在微微的动。月光淡淡的，不仔细瞧，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林凤飞大着胆子仔细听着屋里的声音，可是屋外的风声遮住了屋内细小杂音。檀香在外间听到林凤飞说话，起身，披衣，掌灯过来。
　　“娘娘，想是做了梦，再睡一更吧！”
　　林凤飞借着淡淡的烛光，没有发现什么，依言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檀香见林凤飞不睡，她也不敢离开，一直陪着她，直到天亮。林凤飞看到天亮了，迫不及待地下了床，吩咐檀香收拾停当，林凤飞匆匆用过早膳，就坐在榻上静静地坐着。
　　檀香一脸奇怪，走近来问：“娘娘，今天可是皇上要过来？这个时辰，皇上怕是早下了朝，要不要奴婢打发个人过去问一问？”
　　林凤飞摇头，淡淡地道：“不用。今天正好一个月了！你去忙吧，不必管我！”
　　檀香静静地退了下去。她虽然不明白林凤飞的话，但也知道，她必定不是在等皇上。林凤飞透过窗子看向太阳，日头渐高，她只微微一笑，这才上午。时间还早得很呢。她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从未有过的安静。当日头当空划过，渐渐西斜时，她的心情一点点黯淡。林凤飞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而她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静静的等待。原来时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慢！她一会儿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让他出现，站在自己面前，邪笑着对自己说，‘你说我是现在杀了你，还是等你爱上我时再杀了你？’一会儿她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多给他些时间，再多一些。当太阳在世间最后一缕亮光也淡下去时，她整个人也仿佛置身在黑暗中。从来没有觉得，连心情都是黑暗的。
　　檀香瞧她一直坐着，动也不动，总是进来看看她。她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掌灯的时候，檀香看林凤飞双眼直勾勾盯着窗外不言不动，走到她身后低声问：“娘娘，是在等皇上吗？”
　　林凤飞将头埋进臂弯中，喃喃道：“他没回来！”
　　檀香叹息了一声，她还以为林凤飞一直等的不是皇上！这样看来，是在等皇上了？皇上那么在意娘娘，还用得着等吗？叫小平子传个话，皇上一定乐颠颠地跑过来。檀香摇摇头，不知道娘娘和皇上二个人之间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林凤飞想着，一天的时间，从凌晨算起，得到年夜才算完。这样一想，她又起了精神，吃了晚膳，又坐在窗口等，直等到第二天蒙蒙亮，也没有听见有人过来传话。她等不及，认定的事情，她一向认为，等是等不来的。与其坐在这里傻傻的等，不如出去看看，也许跟她想的，不一样也说不定，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说不定呢？顾不得梳洗，起身叫了檀香，去了莫阁。
　　林凤飞到的时候，一直贪睡的向天乐还没有起床。林凤飞推开拦在面前的宫女太监，直奔向天乐的卧房。推开卧房门的时候，林凤飞后悔了。一室的春光，一室的暧昧，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傻呵呵地冲进喜剧大师的灯光下，挥舞着双手，完全忘记了台下众人的目光！
　　“娘娘？”
　　小双惊恐地叫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穿衣服。向天乐倒是一脸平静，听到小双的惊叫，一个翻身，悠然地侧躺着，用胳膊支着头，看着林凤飞一脸窘态，嘴角一弯，笑道：“夫人不必害羞！过来给相公亲热亲热！”
　　林凤飞原本还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转过了身，听向天乐这样一说，冲到床前，将他一把扯起来，拉到地上，踢了二脚，而后出了卧房。小双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到躺在地上的向天乐叫她，才回过神来，将向天乐从地上扶起来。向天乐看小双一脸不解，笑道：“双，别怕！咱家夫人就是脾气坏了点，人凶了点，别的都还好！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惹她，她不会杀人的！别怕啊！”
　　他轻拍着小双的后背，柔声安慰。他不这样说还好，他这样一说，小双倒是害怕了。给向天乐穿衣服的手一直在发抖。向天乐摇头，拂开她的手，自己动手。
　　“你出去招呼一下林凤飞，不然她半天看不到人，又该杀回来打你相公我了！”
　　小双应了声，手忙脚乱的出去。向天乐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向天乐出现在林凤飞面前的时候，一脸平静。林凤飞轻哼了声，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向天乐歪倒在林凤飞旁边的椅子上，拿起她刚刚放下的茶杯，端起就喝了一口。喝完后摇摇头道：“小双的茶艺没你好！”
　　林凤飞想说那是她刚喝过的，想想又算了，跟他说一句，他指不定说出多少句无关痛庠的话来。
　　“昨天刚好一个月，他没回来！”
　　向天乐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没反应。
　　林凤飞挥手让小双和檀香等人退下，红着眼睛看着向天乐：“为我，他不值得！”
　　向天乐叹息一声，拍了拍林凤飞的肩膀：“很多事情，没有值得不值得！你是他的第一夫人，他一定说过，一条命都是你的。”
　　林凤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的落下来。她不想擦，这是为他流的泪。心口很痛，她也不想医，这是为他疼的。
　　“第一任夫人，还在吗？”
　　向天乐振惊地看着她，放下杯子，沉吟了一会儿，放缓了声音：“他没告诉你，她死了？”
　　林凤飞点头，微笑。
　　“他说她死了，可我不信。”
　　向天乐低下头，淡淡的说：“你应该见过冬子，是他杀了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冬子就不同意如昔带她回去。可如昔这个人你知道，他认定的事情，没人扭得过来。后来那个女人想要整座山，如昔当然不肯将这一山人的命运交到她手上，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说的，结果就是，她刺了如昔一刀，*他交出地契。如昔很疼她，并没打算杀她，可她还是死了。”
　　林凤飞叹息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可他跟我不是这样说的！他说……”
　　向天乐只是看着林凤飞笑，笑得很飘渺。林凤飞话没说完，看着他一脸莫名的笑，僵住了身子。半晌，她慢慢的转身，看向门口。
　　“转身的时候，不要哭。”
　　柔媚的声音，是专属于他的。
　　林凤飞回头看到他，一脸疲惫，半弯了身子，好像受了点轻伤。她不想管什么矜持，也不想管什么规矩，反正她在这个皇宫里，本就是异类，再守规矩也一样被人骂人尽可夫，让人觉得水性扬花。
　　“妖孽！”
　　林凤飞三步二步奔过去，抱住莫如昔。莫如昔轻轻地揽着林凤飞，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夫人，我回来了。别哭，你原本就挺难看，再哭更难看……”
　　林凤飞推开他，破涕为笑地踢了他几脚。莫如昔无奈地笑道：“别再踢了，我身上有伤。”
　　林凤飞收起玩闹心，转而扶着他进门。莫如昔宠溺地看着林凤飞，笑着拂开她的手：“我没残废！”
　　林凤飞哼了声，再次扶住他，莫如昔无奈地扫了一眼向天乐，微微一笑。而后，晕倒在地。林凤飞吓了一跳，着急地扶住他，可是他太沉了，她没扶动，刚想叫向天乐，就见他摇头叹息：“在女人面前逞能的后果就是，直接倒地！唉，可怜！”
　　林凤飞狠瞪了她一眼：“他都这样了，快来帮忙！”
　　向天乐嘟哝了一句什么，林凤飞没听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莫如昔扶上了床。向天乐站在一旁直嚷嚷莫如昔身上的泥把自己的新衣服弄脏了。林凤飞则在一旁忙得不可开交。
　　“向天乐！你还不叫人去传太医？”
　　向天乐放弃了整衣服的动作，有些恼怒地说：“你见过哪个男人这么大方？给自己夫人的情人找大夫？”
　　林凤飞瞪他一眼，叫了檀香请太医。檀香早在外面看到莫如昔回来，只是碍于林凤飞没有让她进来的话，不好跟进来。这会儿听见林凤飞叫自己去传太医，一溜烟就跑了。林凤飞拧了拧眉头，这个檀香，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在意自己的话。
　　折腾了老半天，太医才宣布莫如昔只是受了皮外伤，昏倒是因为太累了。林凤飞松了口气，又坐了一会儿，抬头一瞧，天都快黑了。
　　“向天乐，莫如昔就交给你了。”
　　向天乐好像很累，强扯出一个笑容，点头。林凤飞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吧？林凤飞，过去的就过去了，回不来了，是吧？”
　　向天乐一直是乐观的，什么时候这么忧伤了？林凤飞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向天乐，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向天乐点头，怅然地道：“是啊，是朋友。你回吧，我会照顾他。”
　　林凤飞眨了眨眼，扭头想了想，还是没想通向天乐哪里来这么一出？他是不是被自己扯起来，没睡好？现在天黑了，困了？哦，也许是一天没吃什么，饿了。林凤飞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向天乐正要关门，看着林凤飞的目光，几丝淡然，几丝疲惫，轻轻的飘过来，好像一点生气也没有。林凤飞忽然有种感觉，他好像在跟自己送别！
　　林凤飞脸色很是不好看，瞪了他一眼，冲上前用手抵住门，扯过向天乐的衣领道：“你怎么跟个木头人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娘就见不得你这种想说不说的状态！”
　　向天乐看她跑回来，眼睛里先是有一丝惊喜，而后就被惊讶替代。
　　“粗鲁的女人！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喊非礼！”
　　林凤飞将他推进屋子，反手关上门，*到他眼前，邪恶地瞪着他道：“你喊呐，你喊呐！我看谁来救你？”
　　一旁的檀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看了一下，自己还是躲远些比较好。然后就溜到莫如昔床前站着，低着头，她心里发誓：不管听见什么，都不抬头！她也恨，怎么刚才娘娘关门的时候，没有留在门外？
　　向天乐倒退到桌子旁，就无路可走了。他忽然眼一眯，冲门外大喊一声：“小双，快来！有人要杀你相公我！”
　　林凤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小双开门的声音，林凤飞猛然回头，吓得三魂丢了二魂半！小双手里拎着一把菜刀，明晃晃的站在门口，显然，她看到林凤飞身子都趴在向天乐身上，也愣住了。
　　“嗯，相公，那个……”
　　向天乐得意地看了一眼林凤飞，林凤飞脸一红，从向天乐身上直起身子，整了整衣服，走到小双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革命尚未成功，小双你自己努力！”
　　而后背着双后，状似无意地开门走了。檀香自然小跑跟着。小双站在门口，看着一派悠然的向天乐，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双，去给相公请皇帝过来。就说，你相公我，要跟他谈判。”
　　谈判？小双没懂，仍旧愣在门口。向天乐等了半天，没听见小双说话，或者她出去的声音，扭头一瞧，微笑：“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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