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玉佩看了许久,上面刻的花纹是一条蛟龙,剔透的青碧里几丝若有若无的棉絮像云一般绕过龙身,光润的质地一看就知道是多年佩戴的贴身之物。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唇角弯起笑来。如此就已足够,即便今生不见,亦可一生想念。
“看这么久,喜欢就去追呗。”莲云突然站在身后。
青渐脸色泛红,忙收了玉佩道:“你不懂。”
“对啊,你师兄我就是个情渣,一辈子没爱过人,当然不懂。你懂你教教我?”
露出个“就不教你的”笑容,青渐掉头跑回屋去。
福临宫。混着熏香的药香让人有些晕晕乎乎。自青渐离宫,刘骆就一病不起,算来也有四、五个月了。
“皇上,该用药了。”
刘骆躺在榻上闭目摇手,示意李德才将药端走。
李德才跪而泪云:“皇上,您的身子再这样下去,可教小皇子和娘娘怎么办啊?”
景儿。刘骆心里一软。惠嫔不日前诞下皇子刘景,如今自己病的这般,甚至连孩子也只看了一面,倒是真有几分歉疚。想到此处,曰:“拿来吧。”
李德才破涕笑着奉上汤药。
“皇上,惠嫔娘娘带着小皇子在外求见。”
刘骆微微点头,一时陆玉婵和乳娘进来。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还闹那些虚礼作什么,过来。”刘骆虚弱的朝她招招手。
陆玉婵将刘景抱过走到他身边,褓襁里的孩子粉雕玉琢、依依呀呀,不免勾起刘骆的舐犊之情,伸手去触碰他的小脸。孩子似乎不喜欢这碰触,哇哇啼哭起来,弄得陆玉婵又是心疼又是紧张。
刘骆收起脸上的悻色:“朕有些头痛,你还是跪安吧。”
满心委屈,陆玉婵忍泪道:“妾明白皇上还是在怪妾当日没有及时禀告,致使姐姐离宫出走。”
“还提她作什么?”他纵然恨惠嫔知情不报,但更气她弃他不顾、一走了之。
望向刘骆,陆玉婵用试探的口气说:“如果皇上当真在意姐姐,妾还是有办法让姐姐回来的。”
刘骆瞥她一眼,垂下眼皮,只不说话。
千金堂。客来人往。
“老板,你这里可收药材?”一个壮年汉子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网兜。
“哟,无为兄弟啊。收、收,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姜宁将扇子一合,低头去看,“乌梢蛇啊,还这么大一条,好、好!进财啊,快收了起来。”一面从柜台里找出半锭银子递给他,“喏,看在是熟人的份上,我多加一成,五两。”
罗聿笑接过:“多谢。”
楠儿闻声出来叉腰指着姜宁道:“你这小气寒酸的,亏你好意思,五两买只乌鸡都不够,你还真拿的出手。”
姜宁面上讪讪的笑辩:“这不都熟人么。”
“姜兄说的对,都是熟人在下还收了银子,实在惭愧的很。”
“听见没,人家都没意见。”
里面青渐忙完送出病患,见是罗聿来了,笑迎上去:“好久不见,罗——”见他朝自己使眼色,忙改口,“吴大哥。”
“吴大哥难得过来,今儿中午就上外面吃吧。”楠儿建议道。
罗聿笑说:“好啊,我作东。”
青渐看他一身的衣服还是刚遇到时的那件,有些地方还有缝补的痕迹,知他境遇不会太好,体贴道:“你才挣几两银子,还是我来吧。”
“那带上我啊。”姜宁腆着脸凑过来。
“你?你就看门吧。”楠儿堵他一句,拉过青渐,“走,咱们别理那小气鬼。”
“哎,不是,哎,你们——”
走出药堂,一路往七味楼的方向去,楠儿兴冲冲的和罗聿介绍着那里的菜色:“呐,若说到吃呢我是最在行的,这七味楼的香酥鱼、火烧豆腐、白斩鸡都是一绝,咸的芙蓉云腿,辣的豆豉蒜肉锅,麻的花椒口水鸭,酸的排骨腌菜煲,甜的赤豆桂花细粉糕,香的脆皮芝麻饼,还有、还有,臭的回味油炸干,那滋味——就是给个神仙当都不愿意换。”
青渐、罗聿二人听得她夸张的叙述,扑哧笑出声来。
笑点着楠儿的脑瓜,青渐道:“你啊,让你背药经倒是半句记不住,这吃的上头还真是过口不忘!”
“到了,到了。”楠儿一指,果然前面人山人海。
“怎么今天生意这么好?”青渐不禁纳闷,待近前,原来是一群人围着旁边的皇榜。
“上面写的什么啊,看不到。”楠儿踮起脚左跳右跳还是被人挡的死死的,看不真切。
“我去看看。”罗聿挤进去,一看之下惊惧与愤然皆涌了上来。呆了一刻,才从人群里退出。
青渐瞧出他神情不对,因问:“皇榜写了什么?”
长叹一声,罗聿抓住她的肩头:“你听了千万不要激动。”
心里七上八下,又想听又怕听,稳住心神道了声:“好,你说。”
“刘骆下旨以藐视宫规私自出宫之罪捉拿你,还关押了陆府所有人,定于下月初七……问斩。”
天旋地转。一瞬间似乎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刘骆!
“主子,主子!”楠儿瞧见她满眼空洞,焦声唤着。
好一会青渐才缓过来,眼里恨色满满:“我要回去。”
“我陪你。”
感激的冲他一点头,青渐道:“楠儿,你快回去收拾东西,我先找师父辞行,随后在千金堂会合。”
刘骆,你非得这么咄咄逼人不可么?这一次,我们就好好做个了断!
第一百九十三回 皇榜一道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