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哼。”
两人吵着吵着不由憋不住笑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安归映月伸出手探向她的脖子,青渐慌忙避让,被他一把按住肩头,喝了声,“别乱动!”
这一动,两个人又往下沉了半分。
青渐唬的真不敢动,抱怨道:“说话就说话,你干嘛要动手。”
安归映月摇摇头,将她脖子上的那块玉佩轻轻拿起,说:“这个,就是我要救你的原因。”
“你认识归海玉蓉前辈?”
安归映月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明白是恩主的名讳,笑:“她是我的恩人。”
原来如此。
“她也是我的恩人。”青渐低头,想起前事辛酸不忍。
“她现在可好?”
该怎么回答他?青渐望向他殷切的目光,犹豫着该不该说真话。
安归映月何等聪明,立时打岔:“你说要是我们这次侥幸活下来,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事?”
青渐心下一阵感激,堆起笑:“当然是大吃大喝,好好享受一下。”
“然后呢?”
“做点买卖,赚点钱。”
“然后呢?”
“大吃大喝。”
“你怎么就知道吃喝呀?”
……
随着时间的推移,话说的越来越少,食物和水也在慢慢消耗殆尽。青渐觉得自己快被烤干了,埋在沙子里的身体也慢慢失去知觉,头晕目眩,所有的影子都变成了两个。见她快支撑不下去的样子,安归映月将水壶递给她。她摇了摇头,知道还有最后一口水,那是生的希望,不到万不得以不能喝。他何尝不清楚此刻的窘迫,以眼神鼓励她,握紧她的手让她振作,心内比任何时候都焦急。以他的推算,再顺利也要两个时辰。薛白,拜托你快点!
极度的干渴让青渐陷入了昏迷,眼前仿佛是在回纥时候的景象:她被绑在柱子上没有水喝,饥渴难耐的时候,她的信念只有一条——阿骆。可是如今,她的信念是什么?
“小青。”安归映月拍着她的面庞不许她睡,深深的恐惧莫名袭来。盯着水壶看了许久,他做了个决定。扬起脖子灌下最后的一口水,他搂过青渐,将那些可以暂时缓解生命干涸的液体慢慢度入她的口中。
四唇相接,一股奇异的躁动窜过安归映月的身体。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在河里替他度气。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而且还都是人命关天、不得不已之下。更气人的是在这种生死关口,他居然会产生一丝旖念,是自己对这个人动了心?不,不可以,他不该喜欢男人。放开青渐,他的目光定在她的面上,眉目清秀,隐隐有些像那个人。是了,他一定是太思念她,所以才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当作是她。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刺目。嗓子好痛。她死了么?
“快看他醒了。”陌生的声音。
青渐回转意识,眼见一群商人围着她。她得救了?!
安归映月!她想喊,可是嗓子里哑涩的发不出声来,焦虑的去寻找,忽看到薛白,赶紧爬起来抓住他。
薛白哪能不了解她的心思,笑安慰:“没事了。他在那边。”
青渐扭头,安归映月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清爽飘逸,哪有半点之前陷在流沙里的狼狈。
跑到他跟前,张张嘴,说不出话来,青渐心里劫后余生的激动都只能靠动作来表达,一拳捶向他身上,眼里是笑、是痛、是庆幸。
神色淡淡,不着痕迹的让开,安归映月语调异常的冷静:“你‘说’的我都‘听’不懂,等嗓子好了再说吧。”转身招呼大家启程出发。
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青渐咬牙暗恨,心里失落不已。她还以为经过这一次的患难之后,他们不再是陌生人。这会看来,他说的一点也不假,自己的江湖阅历太浅,太容易对别人掏心掏肺了。默默跟上队伍,平复着心内的波澜,暗地盘算:离楼兰还有好一段距离,不管怎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天之后,每走一段就可以看见零星的草皮和水洼,大家的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前面就是楼兰。
宏伟巨大的建筑呈现在面前,与中原不同的风格,粗犷中带着细腻。近了,热闹的集市唤卖声传来。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月神回来啦!”
城中的人们纷纷朝他们望过来,那些人看见骆驼上的安归映月像看见神灵一般,双手合十下跪礼拜,接着起身欢呼雀跃。
“月神回来啦!”
钟楼上的钟声跟着响起,人群里走来一乘扎着鲜花的步辇,由四个彪壮的汉子抬着走到安归映月身边。
他微微一笑,身形飞下,稳稳落在步辇上,被热情的民众拥着走向城内,似乎对这样的仪式早就熟稔。
这时青渐的嗓子已复原,轻笑一声,低低自语:“的瑟。”
不知何时薛白站在她身后,眉眼里不乏崇拜的意味:“你不觉得他天生就该这样么?”
是啊,如果不是命运的差错,这个人该是楼兰的国主,他骨子里的血液是如此尊贵,注定会倍受瞩目、万人景仰。
欢迎的仪仗队伍突然停下,一时人群噤声,青渐垫起脚尖看去,一队兵士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行首大人,好久不见啊。”
安归映月的赤金杖在手中转了个圈:“咯犁达,你是来给我开道的么?”
咯犁达恭敬中带着谄媚的颜色:“国主听说大人您回来了,要给您接风洗尘呢。”
“哦?”疑惑闪过眼中,安归映月笑道,“那可不好不给面子。”招了招手,身边亲信哈隆上前,低低吩咐几句,步辇便随着咯犁达的人马前往皇宫。
第一百二十六回 相濡以沫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