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月明分外。华丽喧闹的背后隐着一股莫名的气氛。刘骆坐在首席上含笑一一看过去,目光最后落在青渐身上。青渐一凛,避开了。刘骆有些失落的收回眼神,笑道:“年年中秋都是看宫中排演的歌舞,无甚新意,今年不若来点有趣的。”
皇后贺兰燕附和:“妾也觉着是呢,但不知做什么又有趣又雅俗共赏,若是诗词未免太为难姐妹们了。”
丽妃嫣然,出主意说:“那不如大家说几个乐子,拈着什么就做什么。”
刘婕妤起身笑说:“妾最是愚笨,也就会写几个字,妾自请在旁做个监督场记,以示公正。”
“虽是会取巧,倒也缺不了这个,准了。”刘骆笑允道。
众妃嫔因将各类取乐的主意说出来,写了不下十数种装在筒子里。
婉嫔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这主意既是皇上出的,皇上自是要当仁不让,先请了。”
“偏你捉乖,那就你替朕抽了吧。”
婉嫔抽了个,展开看是“猜谜”二字,笑意盈盈:“这个倒不难,刘姐姐且说个谜来大家也猜猜看,若是谁比皇上先猜出来,”婉嫔笑睇了刘骆一眼,又继续说下去,“那咱也不敢罚皇上,就讨个赏如何?”
“就你爱闹腾,想讨赏也带着些名堂。”刘骆笑嗔她,转向刘婕妤,半真不假云,“可出个难的,别教朕猜了去。”
刘婕妤起身踱步,边走边想,想了一回念云:“肚儿圆圆,嘴儿尖尖,喜欢喝酒,爱打秋千。”
众人听了暗自嘀咕,青渐立时猜到了,却不吱声,拿眼看刘骆,见他稍稍思索片刻即答:“剖开两半,难再拼回,一半盛水,一半舀面。”
青渐听了暗叹此语非吉兆,面上微微一动,心事万千。
刘婕妤含笑:“皇上答对了。”
何才人不解悄扭身问曹婕妤:“这样也算答上了?”
曹婕妤因侧脸悄笑言:“你刘姐姐说的谜语谜底是葫芦,皇上也以谜语回她,自然是对的。”
接下来该皇后,贺兰燕自抽了个,竟是踢毽子。她笑推:“这个可不中,皇上还是饶了妾吧。”
刘骆似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的确是为难你了,你便指个人代你吧,回头再罚你三大海。”
贺兰燕笑应:“便是喝一坛子也使得。”隧命身边的怡芳出去。
众见怡芳身姿轻盈的将毽子踢得上下翻飞、花样百出,不由叫好。贺兰燕笑着连饮三杯,帝又命人赏赐怡芳。
按序轮到丽妃,丽妃面上傲慢之色尤深,幽幽云:“既然皇后都开先例了,若是一会妾拈着不好的,可否也着人代了?”
“你先拈去,只怕有擅长的等着你。”刘骆也不置可否笑催她。
“无双,你替我拈吧。”
“是。”
无双拈了个“唱曲”。贺兰燕淡笑:“妾就说吧,这哪里是妾擅长的,无双你就唱了吧。”
“是。奴婢就唱一段《朝天贺》吧。”无双清了清嗓子唱起来,声线甜糯绵细,虽不见得多动人,倒也合了节庆。唱词里云:金粉黛色妆成好,与谁看?圣颜希顾,翘首真个盼。左右不过日升落,光阴忒长、青春短。焚香朝天拜,愿得如意来。今时遂心喜相贺,不枉吾虔诚待。
听她唱完,刘骆大笑鼓掌:“唱得这般好,该赏了。只是朕不知道该赏你什么好?”
无双笑颔首自谦:“皇上谬赞了。”
“谬赞?”刘骆审度着她,露出嗤笑,“你藏的这样深,不知你家主子可知道你的本事?”
丽妃不明就里,眼神转向无双,充满了狐疑。
“朕最讨厌的就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你既跟了你家主子,却还妄想着攀高枝,实在是可恨的紧!”
“奴婢没有啊,皇上明鉴!”无双慌乱跪下辩解。
刘骆收起面上的风花雪月,正色唤:“仲夏!”
仲夏立时从帝座侧转出,将一物呈上。贺兰燕见到那东西,不禁心里突突乱跳,以手按着胸口强作镇定。
刘骆指着那枚嵌玉的金牌,喝问道:“你且说说看,这东西打哪来?是你偷的?还是皇后赏的?”
无双低着头,咬着唇,半天不出声。如若认了偷,那是要吃杖一百,然后发配出去为官妓;如若说是赏,便是承认自个是皇后的人。思量半日权衡轻重,支吾一回,低低道:“是,是……赏的。”
“哦?”刘骆看向贺兰燕,“皇后,如何会将这东西赏与她?如果朕没有猜错,这是你娘家的信物,赏了一个别的宫的奴婢,其意,不用朕挑明了吧。”
贺兰燕见状,只得欠身恭敬的认错:“是妾的不是,妾一直担心丽妃恃宠而骄,才会安排了人在她身边监督,并无别意。”
“恃宠而骄?!朕看你是才是——有恃无恐!!”刘骆拍案而立,冷声宣,“查皇后贺兰氏,胆大妄为,串通宫女谋害皇嗣、嫁祸后宫,罪行昭彰,即刻废除后位,打入冷宫。宫女无双,腰斩。”
无双闻言当即晕死。丽妃听到“谋害皇嗣”四字当即惊诧愤然,气得说不出话来,转眼横眉冷对着贺兰燕,若不是有皇上在场又下了废后的旨意,她真有冲上去掐死她的心。众人也都惊异于这突然的变故,一时大气不敢出。
见刘骆动真格的,贺兰燕急跪求饶辩驳:“皇上,妾冤枉啊,妾没有啊。”
“父皇,求您明察,母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华月公主虽年幼,但已懂些人情世故,看母后跪倒,也跑到刘骆跟前跪下讨饶。
刘骆搀起华月,语气平静:“她不配做你母后,你也不必为她求情。朕如无切实证据,也不会轻下这废后的旨意。”
贺兰燕自思做的慎密,强辩:“妾没有做过,皇上有何证据?”
“你以为桂枝死了,无双又是你的人,就再没人证了?”刘骆冷笑击掌,有一人自人群中出。
第一百零一回 宴非好宴成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