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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日暮高驾空踟蹰
  “圣旨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醒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罗聿忙翻身起来,帮她拉好衣服:“我出去看看,你呆着别动。”
  屋外早稀里哗啦跪了一地,罗聿阴着张脸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肃南边境蛮夷入侵,五百里告急,特令罗聿前往平定,即刻出发,不得有误!”太监宣旨毕后蹲身在罗聿耳边轻道,“罗将军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竟敢公然要皇上的人,若不是太后求情您这会恐怕得进天牢了。”说着手一挥,命人进屋内将坠儿带了出来。
  坠儿回眼看他,只见他眼里流出一丝凄楚,竟有些不忍,自觉奇怪,赶紧快步离去。
  待回到宫中,太监将她送至福临宫,再三叮嘱:“皇帝和太皇太后要见你,今日之事小心仔细别乱说话。”
  坠儿颔首道谢,深吸一口气,踏进门槛,低首走进去跪叩行礼,匍匐在地。
  “抬起头来。”太皇太后命道。
  坠儿依言,当她的面容完全呈现在皇帝和太皇太后眼里时,时光如同凝结了一般。太皇太后高贵慈霭的颜色僵住了,皇帝眼里一半惊诧一半欣喜。坠儿也吃了一吓,原来这人就是谷主所说的仇人之子么?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按捺着激越的心情,平和的问。
  “回皇上,奴婢叫坠儿。”
  太皇太后目光复杂交错:“听说是罗将军把你从选中的宫女中强行带出宫的?”
  坠儿小心翼翼道:“是。”
  “你们认识?”
  “回太皇太后,不认识。”
  太皇太后微微一叹:“罢了,下去吧。”
  坠儿恭敬叩首退了出去。
  “皇帝怎么看?”太皇太后转向刘骆,心里隐隐不妙,故而出言探究。
  刘骆收回凝视她背影的目光,哂笑:“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太皇太后不必为这点小事挂心。”不能急,他告诉自己,不管她是不是青渐,他都决心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再陷入任何危险。让她安然活在后宫的办法就是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皇太后,您真的见着永寿郡主了?”贺兰燕听说了这事,心里七上八下,一早便往华阳殿去,请安是假,探求真相是实。
  “尚不能确定,只是看着像罢了。”
  “妾身也是好奇呢,除了双生姊妹,世间相似的还真不多呢。”她心底莫名的忐忑,哪怕那人有一星半点的相似,只怕也是祸根!
  “哀家只怕人老眼花,你也替哀家看看。”言毕使人传唤坠儿过来。
  半刻,人至,简衣素容。贺兰燕只掸了一眼便惊到从座上弹起,快步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你?你真的不是——”
  “荣贵妃,莫要失仪。”太皇太后出声喝止她。
  贺兰燕稳住身形,回身歉疚道:“恕妾身失态,实在是,太像、太像。”她复扭头假意泪道,“妾只以为今生今世都再见不到妹妹了,不想皇天有眼,妹妹竟还能活着回来。”边哭边拿眼悄睇她的神色。
  坠儿心下对她生出些无由的厌憎,却不好表露出来,一双无辜的眼滴溜溜的转着,满脸无措道:“贵妃娘娘,您这是折煞奴才了。”
  贺兰燕见状,暗忖:莫不是失了记忆?便假惺惺的装着拭泪,口中道:“妹妹怎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坠儿慌叩头:“娘娘饶命,奴婢不敢。”
  “荣贵妃,别吓着这孩子了。”太皇太后淡淡道,“哀家寻过她的根底,是苏州人氏,出自范太史家中的第三个庶女。”
  贺兰燕心下暗咒:好你个陆贱人,死了也要鬼上身不成,想跟我斗,连门都没有!于是假笑奉承:“太皇太后既然这么说便一定是了。妾有个不情之请,妾与妹妹生前情同手足,如今既有这么个可人儿,妾想带回宫去,如姐妹般日常伴着,也好全了妾对妹妹的念想之谊。”说话间言辞恳切,情深意浓。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也好,就在你宫里放着吧。”
  贺兰燕大喜,隧领了坠儿回雍和宫。
  回到宫中,贺兰燕拉过坠儿的手,欢喜道:“你进了我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以后咱们俩个就以姐妹相称。”
  “奴婢不敢。”坠儿不知就里,暗自提防:小心为上。
  贺兰燕命人取了好些华衣美饰来,让人替她换上,坠儿推脱不得,被人推搡着换了一身新,对镜看时不觉自怔了,恍若前生也曾如此衣着光鲜过。
  贺兰燕看了她换装之后的明媚动人之色,暗妒,面上堆笑:“果然打扮起来和妹妹一样风华绝代。”试探着轻唤一声,“青渐。”
  坠儿眼神一滞,是在叫她么?如果她不记得的那一段真是与这里的人、事丝丝相扣,那末她该叫这个名字吧?她忽然警醒,不管前身如何,此刻她万不能行差踏错,假意惶恐,急跪在地上瑟缩求饶:“娘娘饶命,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放过奴婢吧。”
  贺兰燕大笑出声,原来真不是那贱人,依照她的脾性是绝对做不出这样低三下四的形容,若能掌握得当,说不定是留住皇帝心意的一颗绝佳棋子。想到此和颜悦色道:“起来罢,不想你这样没出息。本指着你一步登天,却是急不来了。”眼里笑意更甚。
  再说刘骆闻得坠儿被调往雍和宫,心下生出些毛躁来,却生生忍耐着,行到雍和宫门前又折回去。
  “皇上,您不进去么?”太监总管李德才瞧着皇帝犹豫徘徊的身影,暗暗替他着急。
  刘骆仰天自语:“还不是时候。”转而问,“你看,这景色如何?”
  李德才抬首望天,已是落阳西去暮色渐浓,远远的胭脂色凝在当空若上好的翡翠玛瑙,通透而和润,美得不可言喻。饶是他跟着万岁爷许久,依旧猜不透他的圣意,只好谨慎回答:“皇上,如此美景,难得一见。”
  “正是了。越是难得一见,越是让人心生怜惜。”刘骆笑着摇头,“长恨此身非吾身,不得凌云上九霄!”
  李德才越发摸不着头脑,正不知如何接腔,听刘骆一声命道:“回宫。”,忙忙的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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