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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别后沙场自徘徊}(2)
  说话间,所有的声音都变得不复存在,不断燃起的炮火停止了轰鸣,互相厮杀在一起的士兵停止了攻击,甚至连死难的百姓也停止了痛苦的呻吟——幻觉么?夕颜闭了闭眼睛。然而,事实却是,四周的确是安静下来了,因为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一人看!
  “你究竟要做什么!?”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只有风吹得他染了血的衣衫猎猎飞扬,高度的警惕,令夕颜素来温柔恍惚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过分的狠厉。
  “我要做什么?哈,你要不要猜猜看?”雪洢眸中的紫色潋滟,笑得妖异。
  夕颜的眉尖微挑,最终选择了沉默。
  莲步轻移,雪洢盈盈来到夕颜身前,抬起苍白的指尖,浅浅抚过着那双早已蹙紧的秀挺长眉,轻声软语:“不要总是皱着眉头呀……夕颜。难道你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呀……”
  “住手,你这妖女!”零离跃过一片死寂的人群,怒喝。
  雪洢闻言回过头去,冷笑:“妖女?这个称呼真好听。既然我是妖女,那当然就该做一名妖女当做的事情,你又能奈我何呢,武将军?”语毕,雪洢的双臂柔柔环住了夕颜的脖颈,竟是整个人都靠在了夕颜怀中,吐气如兰,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零离气结,然而夕颜显然是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我再问一遍——你,究竟,要做什么?”夕颜沉声问道。
  “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样子。”雪洢语气中的戏谑意味一闪而过,转而严肃起来,“我要你离开这里,跟我走。”
  夕颜挑眉,冷然道:“你认为我会这么做么?”
  “当然,对待你,我怎么可能草率行事?”雪洢轻松地笑笑,继而后退至那名黑衣人身边,只是轻轻击掌,那些沉默下来的军士和百姓便像是得到了命令,朝着夕颜缓缓围了上去,“这些孩子啊……现在都是我的了。夕颜,好好享受吧,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你以为单凭这些人,就可以拦得住我么?”话音未落,为首的几名士兵已然被弑水剑刺伤,却仿佛是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依然锲而不舍地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蜂拥而上——其中,甚至包括那些平日里对他信任有加的将士。
  雪洢欣赏着夕颜眼中渐渐加深的痛苦之色,笑道:“别担心,只是下了一点点蛊而已。本来对你也想这么做的,但是我可不喜欢那个样子的夕颜,所以就只是点到为止了——怎么样?伤害自己的同伴很痛苦,是不是?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现在的他们对你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如果你再不尽全力,这成千上万的人里总有一个会杀了你。就算杀不了你,也会一点点地伤你、折磨你,那么,一个遍体鳞伤的你,还会不会是我的对手呢?哈哈哈哈……”
  “夕颜,别相信她的话!还有我,还有我啊!”眼前飘过一抹冰蓝色——零离点足掠到夕颜身边,挥剑击退了几个围上来的百姓。
  “别急啊,武将军。我之所以还留着你,是因为我也需要你来帮我啊。”雪洢渐渐放慢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帮我,告诉他身边的其他人,他司空夕颜在我的手里,他是我的,也永远都只能是我林雪洢一个人的!”
  “你做梦吧!夕颜他永远是属于玉姬的!”零离高声反驳,手中的剑竟是不曾停下,舞到极处,已然看不清他的身形步法,只是灰色的天地间那一抹冰蓝显得格外显眼。
  玉姬……夕颜的身形微微一滞,脑海中有过一瞬间的恍惚。然而,不过是片刻的分神,一道寒光便趁机迅速掠过,已然在那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黑色的血蜿蜒而下,描画着那只握剑的修长的手,一点点淌到了透明的剑上。
  “杀了他们啊……杀了他们!否则你会死的!”见到夕颜负伤,雪洢眉心一紧,语气不由得也跟着急促起来,“既然你这般心慈手软,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说罢,柔白纤细的手臂自黑色的斗篷中探出,随手从人群中捉来一人,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喀嚓”一声脆响自那人的脖颈处传来,转眼间便是一个灵魂的幻灭。
  温热的鲜血自腔子里喷涌而出,飞溅在雪洢左颊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与那条黑色的藤蔓纠缠在一起,带着来自地狱的火,沿着她的血脉一点点沸腾起来。她的眼睛因为血液带来的兴奋和快意而变成了灼灼的暗紫,连同她的声音都带起了一丝细微的颤抖,笑得肆意而疯狂:“哈、哈哈哈!看啊……看啊!我杀了他,我又杀了一个人!夕颜,你知道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不愿意杀人,是不是?那好啊,我替你杀掉他们!等到所有阻碍到我们的人全部都死在我的手下,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哈哈哈哈哈……自己选择吧!如果你一心要死,我就让这成千上万的人为你陪葬!”
  如果你一心要死,我就让这成千上万的人为你陪葬!……
  ……我就让这成千上万的人为你陪葬!……
  ……为你陪葬!!
  “够了!”夕颜忽然停手,再也无可抑制地大喝一声,几朵血花立刻绽放在他的衣衫上,覆盖了刚刚陈旧了的血色,“放过他们!——我答应你,我跟你走!”
  “夕颜!你疯了!?”零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如果她真的要我死,我也不会活到现在。”夕颜勉强牵起唇角,算是笑了一笑,“如果雨真问起来,你就告诉她说,我又一个人跑去江南游玩了。”
  江南……呵。
  为什么总要到那里去呢?
  那个红色的女子……
  早就已经不在了,不是么?
  ——视线模糊之间,他忽然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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