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大殿里，此刻寂静无声。
　　风北宸眸色沉沉地盯着姜妩。
　　姜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在脑海里把刚才的那翻话给复盘了下，发现并没有问题。
　　于是坦然地回视着风北宸，“陛下这么看着我，难道是不认同我这个观点吗？”
　　“呵~”
　　风北宸冷笑一声，随即站起身走到姜妩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差点就被你这些歪理给绕进去了。”
　　姜妩，“……”
　　“我说的怎么是歪理？都是我经过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姜妩无辜地眨着眼睛，望着风北宸。
　　风北宸瞧着还想跟自己装傻的女人，没心思跟她绕圈子，直言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看似是在说女子是付出了劳动，可字里行间都有对男人的不满。”
　　“你其实更想说，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是因为男人吧？”
　　姜妩脸上的神情僵凝了下。
　　啧，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挽救的大启的大启帝。
　　这明锐度，不是一般人能比。
　　上午她说那么多，那些夫人和小姐都没有发现她的核心。
　　于是她也不再遮掩，点头道：“我的确不满这世道为什么只准男人科举出仕，抛头露面做生意，而女人做这些，要么被说牝鸡司晨，要么被骂不守妇道。”
　　“很多人都说女子不如男，可真的不如男吗？”
　　“好吧，我承认，在体力上，女子的确是稍逊男子，但是轻盈有轻盈的好处不是吗？”
　　“就拿白将军来说，最擅长四斤拨八两的打法。”
　　“她参加的战役，也从来没有失手过，最擅长刺探情报。”
　　姜妩举例她目前能想到的优秀女性。
　　可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白念姬。
　　其实她还想举例姜宁。
　　一个女人，以身入局，将大启百年大业搅得快要倾覆，这样的谋略，比男子差吗？
　　不过这个想法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她怕刺激风北宸想起那些不好的事，迁怒到自己身上。
　　风北宸不知道姜妩的想法，在听到她拿白念姬出来举例，眯了眯眼睛，眼里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光芒：“你可知白将军的出生？”
　　姜妩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提到白念姬的出生，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一些。”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应该明白，白将军之所以这么优秀，是因为家族传承。”
　　风北宸说着，猛地松开姜妩的下巴，转身看向窗外道：“今日你的那些言论，孤不希望再听到，否则惹恼了某些人，就算孤是大启皇帝，也保不住你。”
　　姜妩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种孤寂，和身不由己的感觉。
　　鬼使神差下，她对着那道背影说道：“可是陛下，已经来不及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已经有好几家夫人决定要跟着我做事。”
　　“而且陛下应该是支持女子入仕的吧，否则不会有白将军，更不会有我进入朝堂，哪怕是为了任务，但也可以用另外的行事达成，可陛下没有，所以陛下是支持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姜妩虽然还是问句，可语气已经越发肯定。
　　风北宸背对着姜妩没说话。
　　但如果姜妩在身旁的话，就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姜妩就该是他大启的人。
　　越来越符合他的心意了。
　　他的确很早就看到了女子的能力。
　　可惜，阻力太大，大启又刚刚稳定，若是掀起这个浪潮，他不确定能不能压得住。
　　毕竟女子的阻碍，不止在大启，其他五国。
　　他原是想等他完成了大业，再解决这件事。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必等待。
　　“孤的确看到了作为女子的能力，但还是那句话，这不是孤一句话就能改变的现状。”
　　风北宸转身凝视着姜妩。
　　姜妩也与他隔空对视，眼神坚定道：“我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现象，可什么都不做，就永远都改变不了，所以，陛下相信我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带着那些愿意跟着我的夫人做出实事，证明女子不比任何男子差，不是只能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姜妩停顿了下，又继续道：“骤时，陛下愿意给这天下的女子一个机会吗？”
　　风北宸眸光微动，却没有立即答应，“你先解决你明天的麻烦吧。”
　　“那是不是我解决了那些麻烦，陛下就支持我？”
　　姜妩不放弃地上前追问。
　　风北宸微微侧头，就看到小女人仰起的俏脸，眸光凝了凝道：“你做到了再说。”
　　听到这话，姜妩就知道稳了，当下咧嘴一笑，“我肯定做得到！”
　　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想做出让男人惊讶的成绩，简单的很。
　　不过想要让那些男人心服口服，还得是他们看重的。
　　所以是弄活字印刷术，还是雕本印刷术？
　　正当姜妩纠结时，耳畔再次响起风北宸的询问。
　　“你以前是不是生活在男女平等的地方？”
　　“是啊！我们那……”
　　都解放好一百多年了还没出口，姜妩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止住话题，惊恐地看向风北宸。
　　风北宸对上她惶恐不安的视线，诡异地勾起了嘴角，“所以你果然不是姜妩。”
　　“不，不是的……啊呸，我的意思是，我是姜妩，货真价实的姜妩！”
　　姜妩惊慌解释。
　　可解释完，又觉得她的语言很苍白。
　　风北宸将姜妩惊慌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扳指，轻笑道：“孤没说你不是姜妩，孤的意思是，你应该不是庆国姜丞相府里的姜妩，对吗？”
　　“嘶……”
　　姜妩忍不住狠吸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竟然发现了！
　　“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发现的？”
　　风北宸瞧着姜妩变来变去的脸，轻笑道：“姜丞相府中的姜妩，从小没正经读过私塾，看过的书籍都是杂记，接受的教育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的，可你白日却口口声声女子不比男子差。”
　　“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同时，孤还有一个疑惑，孤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有男女平等的存在，皇后能跟孤好好说一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