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樱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究竟是谁。
她苍凉地笑了笑,盯着自己面前的苏淮月,应了一声,她嗓音嘶哑,看着她,“你是如何知道我走错了路?这便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路,我也劝你最好不要多嘴多舌去管我。”
她喃喃自语,这些日子在地下室显然也受到了磋磨和虐待。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青楼做清倌人,总是要比在这王府当中求生存的好,况且青楼又有哪里不好?总比在王府,因为站错队而过成这个样子,被人当成利用棋子的强。”
苏淮月故意开口,美化裴樱不曾走过的那条路,让她恍惚。
却殊不知她是故意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走过那条路?你可知道在青楼的女子过得都有多惨?哪一个不是被凌虐致死……”
裴樱像是被激起了某种特殊回忆,一直在靠中反复重复着这些话,让人听着便不由感觉到心疼。
如若不是因为苏淮月过于熟悉和敏感眼前人的反应,怕是也会有所误会。
她忽然惊愕,裴樱居然应了自己的发现!
她果然和自己一样,是重生回来的!或许只是因为上辈子在青楼过足了惨日子,所以这辈子她才要逆风翻盘,削尖了脑袋进王府,可是却不想王府也是这般勾心斗角。
“我也是你先前从未经历过勾心斗角,并不曾知道王府的日子也是这般难过,如若你知道,恐怕也不会选择这条路,是吗?”
苏淮月冷眼看她,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可若是仔细深思,便会意识到其中的不同。
裴樱先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而后蓦然反应过来,恐怖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了……”
她嘴唇翕动,却不敢说出“重生”二字。
苏淮月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已半是痴呆状的人,愈发笑得出了声。
“苏淮月,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果然是知道了我的秘密,难道你也是重生回来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淮月,惊觉这世界上的幸运,果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后者没有明确回答她,只是嘲笑地看着裴樱。
“既然都已经重新活过,我想那还是应当要隐藏锋芒的好,能够预知未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有心拿着自己的记忆去招摇撞骗,可是其他人的反应却是欺骗不了人。你的脑子果然应该好好看看,选错了路,也只有死路一条。”
苏淮月垂眸,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刻薄。
她本不应该如此,可是想到裴樱千方百计想要构陷自己,便怎么都忍不住。
话落后,她看着浑身颤抖的裴樱,又忍不住补充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像那传说中的猫一样,有九条命,这辈子死了还能再重新再来,不过如若可以的话,下辈子谁要当个好人,千万不要再选择这条路。”
她留下这句话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头。
她在走出地下室时,听到了裴樱在地下室发了狠地嘶吼,不停地重复着“你会有报应的”这句话。
不知她究竟是在说谁,可这一声声嘶吼,让人不寒而栗,像某种奇怪的动物,又或是她本来的面目。
她叹息一声,想到初见时的裴樱,却只觉得判若两人,饶是苏淮月已经见过许多人不同的一面,却还是会有所感慨。
翠环刚刚不曾走近,也虽然不曾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对裴樱的反应有所察觉,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询问道:“小主和裴氏聊了什么?她竟然如此骇人,还好她没有对小主做些什么。”
苏淮月满脸的淡然,也对此不以为意。
她提着厚重的裙摆,来到了宇文耀面前。
她看着宇文耀,微微一笑,好似自己没有经历过地下室的血腥。
“如何?”
他手里拿着笔,连说话都不曾抬眼,也无需抬眼就能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是苏淮月。
他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润,沐浴在冬日的光里,和平时的他略有不同,但生的好看,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我已经和裴氏聊过,她只是胡言乱语刚好说中,原来什么都不曾知道,她之前的那些预言,也无非是因为底气不足,所以才不敢大肆招摇撞骗,只是在这府中稍微占足的地位即可。”
苏淮月这番话言之有理,也顺应了宇文耀心中所想。
后者放下了笔,缓缓抬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处死裴氏。”
他这番话说得没有任何感情,好似只是在说和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闻言,苏淮月只觉得心口的一块重重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千方百计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能留有任何威胁之人,即便裴樱是重生过来的,可也正是因为这一因素,让之后发生的每一步都不确定起来,唯有除掉她,才是硬道理。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妾身想出去逛逛……或许是因为刚刚地下室实在太闷了,所以现在有些不太舒服,出去逛逛就好了。”
苏淮月反复解释着,她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一些念头或者闪过。
她决定出门到冴房买人,她如此脆弱,翠环又不会武功,可她又不能找宇文耀要人。
她直接告诉自己,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保护自己。
“去吧。”
宇文耀答应后,跟泰和使了个眼色,寓意着要派人保护好她。
而他本想和苏淮月一起,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若是对她过于宠爱,也是对她不利。
只要点到即止就好。
苏淮月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开心地不得了,她一身素色的厚重袄裙,看着便是让人能感觉到身价不菲。
她原是坐在马车里,可是却总觉得沉闷。
她挑起帷帘,看到了前方一片热闹。
眼前人声鼎沸,她活在冷清的王府中,已经许久未见这样的热闹。
“前面是发生什么了?”她东张西望,好奇地询问。
翠环摇摇头:“不知道呢,水泄不通,马车似乎是走不了了。”
第六十八章 不留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