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梧没死,而是被囚禁在了这座已经被废弃的圣女府里。
府里的各处景观,花花草草都是当初叶青钰请能工巧匠来打造的,如今繁华不再,一切都被掩盖在厚厚的落叶之下。
放眼望去,满地枯黄。
颜青梧行动不便,走动时不小心碰倒一个木箱,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打破了府里多日的寂静。
一支竹蜻蜓滚到颜青梧的脚边,她想起来那是叶青钰往年送给她的生辰礼之一。
不仅仅是这一个,那一箱子里装的都是。
小时候宫里的孩子总是向往民间的有趣物件,颜青梧喜欢的叶青钰总是能为她寻到,找不到的他也会亲自动手制作。
从前颜青梧把它们当做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妥善保管,如今再看不过是一些木头疙瘩罢了。
青黄的竹片已经变成深褐色。
颜青梧垂眼,送礼之人已然远去,她难道还能期待这腐朽之物能长青不衰吗?
叶青钰来时,颜青梧正把最后一个竹蜻蜓丢进火盆里。
看清那东西后,他竟然伸手阻拦但还是扑了个空。
他瞳孔一缩,语气有些嘲讽。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颜青梧扒拉着火盆,语气淡然,声音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
“一些无用的东西,留着碍眼,不如烧了来取暖。”
明晃晃的的日头照在她惨白的脸上,像是要灼出一个洞来。
“只是这样好的生辰礼以后再也收不到了。”
叶青钰垂眼藏起眼中的情绪。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招式来提醒我,我知道明日是你的生辰,但今年你不会再有礼物了。”
听了这话,颜青梧顾不得伤口的痛大笑起来,笑到干咳。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了,不仅是她的生辰还是她的死期。
无论是什么礼物,她都收不到了。
颜青梧握着棍子在火盆边敲了敲,细小的火焰飞升而起。
“无妨,日后殿下若是想送了也一并烧了就是,青梧就当收到了。”
叶青钰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在置气。
“我不会杀你,等此事平息了便会放你出去。”
叶青钰高大的身形挡在她面前,周身充斥着的都是上位者那与生俱来的自大与孤傲。
颜青梧看得生厌,干脆一脚踢翻了火盆把他逼远了一些。
“颜青梧这个人已经死了,在殿下下旨废圣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为此,城中百姓燃了一夜的灯火来庆贺,他们说失德圣女已除,战火不日就会停息。
“流言难尽,软舌如刀。他们杀了我一次,而殿下又杀了我第二次。如今的青梧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唯一遗憾的便是她姜若雪还活着,若是再来一次,即使被殿下的剑千刀万剐我也要杀了她!”
颜青梧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歇斯底里。
“你!简直不可理喻!”
叶青钰踩着一地的灰烬离去。
颜青梧则将关于自己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一身素衣和玉珠的木兰簪。
天明又渐渐归入夜,颜青梧从一处荫蔽的小门离开,前往铸剑洞。
她用最后的一丝神力为所有人都求了一个好梦,全城都陷入沉睡。唯有她一身素衣穿梭在夜色中。
前去赴死。
路过幽静的御花园,结冰的园心湖,往日的种种如走马灯般的在眼前划过。
颜青梧抬眼望去,曾经那个热忱单纯的少年好像还站在那处角楼上与她对望。
颜青梧恍然,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她不再耽搁,径直向铸剑洞的方向走去。
天问剑的幽光照亮洞口,像是在迎接她的到来。
“他们所有人都猜忌你、中伤你,你却要牺牲自己来救他们,这值得吗?”
颜青梧站在铸剑炉上,热风荡起她的衣摆。
“我只做我自己认为是对的事,不为任何人。”
她闭上眼睛,身体陷入虚空。
忽然,整个铸剑洞发出耀眼的光芒,传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原来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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