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薇唇角扬了扬,“既然殿下同意了,那女儿这就着手安排了……”
晋元帝的人心心念念的便是谢舟昱,这些日子费尽心思的想要近谢舟昱的身,奈何晋宁长公主拦着,她何不在晋元帝面前做个好人,也算全了他“照拂”她这个孤苦无依外甥女的好意。
婢女看了眼谢妤薇,“小姐……”
“待两位女官从花厅回来就说是我的意思,另外……驸马房里药味儿浓郁,两位女官在驸马身边伺候多有不便,等会儿你来我苑里取两盒桃花粉给两位女官送去……”
“是……”
“来时莫要惊了旁人。”
“奴婢省的。”
谢妤薇只身一人前来晋宁长公主寝殿,往日里在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婢女一个都没带。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惯会看主人家脸色,如今小姐又这般吩咐,她们怎会不明其意。
*
谢妤薇离了晋宁长公主寝殿,在公主府府上的湖心亭喂着从江州带过来的鸳鸯锦鲤。
没半盏茶的功夫,兰桃便匆匆忙忙的寻了过来。
“小姐……您方才去哪儿了……奴婢四处寻不着人……”
谢妤薇撒着手中的鱼食,头也没抬道:“今日府上如此热闹,便去四处瞧了瞧……”
“小姐……下回您要去哪儿可得知会奴婢……”
兰桃话音还未落下,谢妤薇抬眸目光无波的瞧着人看了半晌。
在谢妤薇漠然的注视下,兰桃垂首跪在了谢妤薇脚下。
“小姐,奴婢确实是奉家主之命贴身保护小姐安危,家主绝无监视探听小姐之意。”
闻言,谢妤薇却瞧着池中的锦鲤,沉默片刻后,问道:“你说,这两条锦鲤离了水,离了日日有人精心喂食,会如何?”
自然是会死。
豢养惯了的玩意儿,早已丧失了自然生存的本事,全心全意的被人圈养在池中,日日等着人前来施舍恩赐。
哪怕是有水,若无人前来喂食,也只有饿死这一条路。
“小姐……家主待您总归是不同的。”
谢妤薇扔了手里的全部鱼食,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哦?那为何他这几日回了府,却不来见我?”
兰桃跪着的身子微微一颤,“小姐……”
“罢了,走罢……去花宴,瞧瞧我那蠢货姐姐……”
今日她在晋宁长公主寝殿的事,特意避开了谢舟昱同老夫人身边的人,就是想瞧瞧谢舟昱还准备在背后藏多久。
谢舟昱同她,就如同这鱼与水的关系,如今的她需要依赖谢舟昱喂食……
只是她并不想事事依赖谢舟昱,这个公主府没有谢舟昱想要的那么干净,自然是有她的思虑跟考量。
同谢妤薇寝苑仅一墙之隔的僻静苑子里。
红衣长袍的男人唇色微微泛白的倚在榻上闭眼假寐,房中的小厮回完话后,安静的退到了边上。
半晌后,榻上的男人才缓缓睁了眼,“看来进京之后,温顺粘人的小兔子终于肯露藏着的獠牙了……”
花宴如火如荼,前来的贵妇们素日里虽都在京中,却因着各自丈夫之间的关系,往来的交际不同,鲜少有如此多的命妇们齐聚一堂的时候。
京城中不光皇子之间暗自较劲,背后的阵营亦是见人说人话,不管是朝堂中亦或者私下鲜少来往。
今日也就是因着晋宁长公主皇帝的胞妹亲自下帖,她们这些素日里养尊处优,处处被人供着的夫人们不得不前来应酬交际。
哪怕心里是再不情愿,可这长公主的宴会却也不得不来。
坐在最前方尊位上的定国公夫人一把年纪了,今日也亲自登了门。
足以见的晋宁长公主同谢家在京城的分量,定国公府的背后是二皇子,外加在场的辅国公谢府,右相严府。
能促成今日局面的,也仅有晋宁长公主背后的谢氏,此次花宴诸位之所以前来其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若是寻常的花帖,如此多的勋贵人家也不见得会赏这个脸。
只是没曾想今日长公主下了帖,非但不亲身见客不说,整场席面就指派了两个豪无半点背景身份的女官,同谢婉嫣这傲慢无礼的黄毛丫头来待客。
众夫人们面上虽未表现出来,可也能瞧见眼里的不满微词。
这谢婉嫣如此心性不过是仗着有个好家世,出身好罢了,哪怕日后成了太子妃,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能活多久也未可知。
“几年未见大小姐,如今出落得是越发端秀了...”
坐在谢谢婉嫣右侧的锦衣夫人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笑着开了口。
谁知上方的谢婉嫣,只稍余光斜了眼说话的严家二夫人,面上也无热络之色,凉凉道:“二夫人说笑了,婉嫣再如何端秀想来是无法同严家大小姐比的……众所周知严大小姐聘婷秀雅亦有国色天香之姿,婉嫣如何相比……”
话音落下,在场的一众贵妇们脸色皆是一变。
寻常官家女子何人敢自称‘国色天香’……
那可是用在皇后身上的词,今日却被谢婉嫣用在严家大小姐身上……
这其中的折煞捧杀嘲讽之意几乎,溢于言表。
那被谢婉嫣直唤‘二夫人’的贵妇面色略显的有些难堪,只因相府大夫人前几日病了,她便代为前来。
本想着谢婉嫣及笄之后,便会入东宫,严府同谢家亦算是亲家,哪曾想这谢家大小姐竟如此不给严府留颜面。
而边上同出自谢氏辅国公府的两位夫人小姐,俱是低头喝茶不语,江州谢家竟想扶持这种人做太子妃,想来也是谢氏真的被晋元帝忌惮狠了。
谢婉嫣下方的定国公夫人瞧着却是忍不住的低头抿唇不语,眼底鄙夷之色更甚。
在场贵夫人们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儿,对这话虽不明着瞧热闹,却也没人在此时出头替严府挽尊。
今日晋宁长公主府上的一切,向来席面还未结束便会传进宫中,此时可不是她们瞧热闹的时候。
京中世家谁不知先皇后还在世时,曾一力扶持自己母家的嫡亲侄女做太子妃。
只奈何当时陛下顾及胞妹晋宁长公主迟迟不肯点头,而先皇后又因一场恶疾匆匆离世,此事才不了了之。
只是此事同这位谢家大小姐而言...当年先皇后驾鹤西去时,谢婉嫣还不过十岁。
如今谢婉嫣却拿这桩陈年旧事翻出来说嘴,当众给相府难堪……如此心胸品性……他日若真成了太子妃……
几位坐在前排的夫人相视一眼,纷纷低头品着手中的茶。
“谢大小姐可折煞严家小姐了,这严家大小姐再如何秀雅端庄必然是比不过谢大小姐的,想当年咱们的长公主还是长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的时候,那艳姿国色也是迷倒了一众各国前来朝晋的使臣……”
若非当年晋宁长公主突然攀上了谢家的船,早已被先帝指给了周边小国和亲去了。
哪还有现在尊贵无双的‘晋宁长公主’。
说话的夫人是一位坐在定国公夫人身后的夫人,面上笑嫣嫣的倒也让不知情的人瞧不出她话里还藏着刺儿。
谢婉嫣闻言不由得娇笑一声,“夫人谬赞……母亲……”
只是那夫人未等谢婉嫣说完,目光四处瞧了瞧,便问道,“今日花宴,怎得不见柔安郡主?前些日子听闻郡主身子有碍,不知郡主可好些了?”
此话一落,原本都无心接话茬的各位夫人们,总算有了话头。
“说起来这柔安郡主回京之后,我等还一直未睹郡主芳容……想来同当年的长公主差不了……”
最先开口那夫人放下手中茶盏,闻声不由得嗤笑一声,“国公夫人惯会说笑,柔安郡主乃长公主同谢驸马所出,容貌怎会差了去?”
“谢驸马才冠绝伦之资,那是先帝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都夸赞过的,郡主身为谢驸马的女儿,姿色才情岂会差?”
第八十八章怎不见柔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