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京中那位另有安排……”
谢妤薇低头看着地图上的路线,淡淡道:“如今出了金州便入了潼州,而潼州一过用不了两日便是京都的地界……青阳郡守在金州被杀,龙羽卫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们进京城。”
再者……
谢妤薇指了指途径潼州的郡县,“若我没记错,潼州总督是谢家门生?”
闻声,谢府管事眸色微亮,“如小姐所言,潼州总督确实出自大老爷门下,且潼州四郡,其丹阳郡,汉阳郡郡守则是您祖父的大老爷得意门生……”
谢妤薇亦知道管事的这些话背后皆由谢舟昱授意,那夜之后谢舟昱虽从未明言其野心。
可这些日子却也通过身边人,有意无意的对她旁敲侧击。
一州四郡,谢氏占了三位掌权者,江州谢氏放眼九州十四郡,其地位不言而喻。
“谢氏当真是人才辈出……”
只不过,出的并非全是自己族人罢了。
谢氏一族上有辅国公,又有太师,还有太子太傅,再者又出了几位‘侯夫人’……
还有庞杂的门生,数不清的姻亲……若是晋元帝再不忌惮谢氏,怕是这大晋用不了多久就真成了谢氏的天下。
*
天气炎热,连带着拂面而过的风都成了股股热浪。
自上回青阳郡的行刺一事,随行的硝石被杀手劫了干净,零星半点都没剩下。
路上过往的各郡县供给的硝石冰块分量少之又少,又再加之谢舟昱身子受不得寒。
长公主銮驾里又闷又热,封闭的车厢里更是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谢婉嫣本就娇生惯养坏了,现如今不仅断了冰鉴,连带着车里冰块都不能安置。
短短几日下来,谢婉嫣身边的丫鬟婢女都被她打骂了个遍。
晋宁长公主眼瞧着谢婉嫣动不动拿下人撒气,也不置一词。
“母亲…这天儿没有冰鉴没有冰饮,可怎么过……”
谢婉嫣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哪儿吃过这等苦,瞧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谢舟昱,咬了咬唇,“母亲……父亲这身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不如……”
闻声,晋宁长公主眸光不由的一寒,见面前这只顾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想起那日宋家子之言。
‘你家好姐姐方才面对杀手,可是半点儿没犹豫的把你给推了出去…’
‘若不是晋宁长公主在谢驸马的车上,她莫不是也要推谢驸马出去挡刀!’
思及此,晋宁长公主面色阴冷,“不如怎的?”
这段日子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事,让她身心疲惫不堪的同时,对谢婉嫣自然疏于管教,只是……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从小被驸马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会如此凉薄。
“母亲……”
谢婉嫣上前拉着晋宁长公主,娇声道:“爹爹素来爱顾母亲,若是父亲醒着定然舍不得母亲这般受累……”
晋宁长公主闻言,面色稍有松动,眸眼发酸的看向榻上之人。
“你父亲……平日待你亦是疼爱有加……”
“母亲,正是如此父亲才更加不舍你我跟着他受累才是……”
谢婉嫣瞧了眼外面的日头,委屈道:“您瞧这日头,这些时日二妹妹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坦,也不曾见她顾念着父亲半分……”
“且各州郡县上奉的冰鉴,我们一丝一毫都未见着,现在府里的下人,还有谁记得您才是长公主……”
“而她左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二小姐……”
闻言,晋宁长公主面色微凝,冷着脸扫了眼身侧低眉垂眼的嬷嬷丫鬟,行刺之后,公主府损失惨重,身边除了这么几个贴身伺候的,余的便是谢府拨来的人。
这些日子她一门心思的扑在驸马身上,竟然没察觉到谢府管事这段日子从未在她身边出现,这一路上大小事务竟都只请示谢妤薇....
驸马乃谢家的家主,她乃当朝长公主,谢府上下的仆从竟以谢妤薇为先,全然不将她这个晋宁长公主,谢氏的女主人放在眼里。
思及此,晋宁长公主面色阴沉的滴水,随手指了个丫鬟,冷声道:“去唤那孽障过来!”
“是……”
“本宫倒要好好瞧瞧她谢妤薇,究竟是如何在本宫府上作威作福!”
第七十九章唤那孽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