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不必再去文渊阁,你要看什么书只管命人取来。”皇帝居高临下逼视她,寒眸幽火丛生。
帝王之怒宛如雷霆万钧,杨满愿浑身一颤,脸庞煞白如纸,丝毫不敢出言反抗。
她脑中蓦然浮现方才那个年轻男子温润儒雅的身影,鼻尖竟莫名泛酸。
若非太子殿下出言解围,恐怕她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一件件衣衫翩然落地,皇帝也再无平素的耐心。
皇帝整颗心颤得厉害,他开始隐约理解为何父兄皆会栽在女人身上。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年过而立才遇上这小妃子。
但凡他年轻些,意志力薄弱些,恐怕真要死在她身上。
……
“求陛下收回成命,臣妾还想继续去文渊阁……”
皇帝喉结轻滚,“文渊阁有什么,让爱妃如何着迷?”
“文渊阁收纳无数珍稀藏书,本就是天下读书人心驰神往之地,且臣妾每日待在内廷实在无聊……”
皇帝直截了当打断她,“既无聊便给朕多生几个皇子公主。”
说罢,他又摸了摸她绵软的小肚皮,“朕这半年日日宠幸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满愿呼吸微滞,也不敢说话了,只垂首默默流泪。
皇帝眉头紧蹙,一股前所未有的烦闷涌上心头,却又无法宣泄。
最终皇帝还是允许她如往常般前往文渊阁,每日早出晚归。
而萧琂为避嫌再也没在白日靠近过文渊阁,即便需要前往借阅藏书他也特意等夜深再前往。
这日清晨,杨满愿发现自己常坐的小案下塞了几册大部头典籍,她不禁愣了下。
小心翼翼挪出来一瞧,竟都是她从没接触过的起居注。
意识到这是何人放置的,杨满愿只觉心口像被什么盈满,眼眶微微发酸。
见最上头那册起居注的书封下似乎夹带了封书信,她小心翼翼揭开来看。
信上的字迹峻秀清朗,笔锋行云流水,字如其人,果真不假。
书信只有廖廖几行字,许是为了避嫌,萧琂是用记事笺的口吻写下。
【承明十五年九月二十九,从翰林院档案库借来太祖朝至宪宗朝的起居注六部,暂存文渊阁,将于下年末归还。萧子安。】
目光触及落款处那三个字,她双唇微动小声念了出来,心如鹿撞。
若非这几部起居注摆在杨满愿常坐的桌案底下,恐怕她也要误会太子真是单纯想将这些书册暂存在文渊阁。
因圣上不喜她每日前来文渊阁,连近身服侍她的素月、丹桂等人都时常变着法儿劝她顺从圣意。
仿佛她这个深宫妃嫔走出内廷是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仿佛她就只配做个囚笼里的金丝雀。
正因如此,她每每进入文渊阁都命素月等人守在外头,笔墨纸砚都自己亲自料理,免得她们在耳边絮絮叨叨。
可如今竟有人非但不反感她前来文渊阁,还不着痕迹地帮助她……
一时间,杨满愿心中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思忖片刻,她也取出一张浣花笺,提笔用总结心得的口吻感慨这些起居注对她帮助极大,以此表达道谢之意。
她将太子那封信整齐对折收好,再将写好的花笺夹在同一个位置。
随即,她才翻开起居注津津有味地阅读,不时提笔摘抄有用的信息。
当天夜里,万籁俱寂,萧琂踏着浓稠夜色来到文渊阁。
书阁内静如沉水,光线幽暗,只有零星几盏壁灯亮着。
萧琂身披宝蓝杭缎鹤氅,玉冠束发,孤身坐在临窗的小书案前,不紧不慢翻开书册,并取出那张淡杏色花笺。
银白月光穿过轩窗洒入,他清俊如玉的脸庞隐入斑驳的月影中,喜怒难辨。
执笔踌躇良久,萧琂最终还是没再留下任何笔墨。
身为储君,与庶母私下传递物品已是极度出格,尤其对方还曾经差点成为他的太子妃,他更不该再与她有任何联系。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起杨元妃谈起志向时那双闪烁光芒的眼眸,以及她熠熠生辉的灵动神采。
若依照最初的轨迹,他们二人成为夫妻,大概也能算得上志趣相投……
萧琂垂眸,不愿再往下细想。
但他还是默默将那张花笺对折整齐塞入袖中带走了。
次日,一场秋雨一场寒,清晨便是阴雨连绵,天气骤然转冷。
虽是休沐日,可杨满愿醒来时外侧的床铺早已凉透。
素月边搀扶她起身,边慢声道:“娘娘,今儿一早圣上便出宫了,奴婢听常总管说圣上要亲自巡视京师二十六卫,这几日兴许都不回宫了。”
杨满愿刚睡醒,脑袋昏昏沉沉的,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圣上出宫了,双眸倏地一亮。
她总算可以轻松几日了……
这时,水晶珠帘忽然剧烈晃动,一个小宫女脚底生风走了进来,“娘娘,太后娘娘宣您即刻前往慈宁宫。”
杨满愿微怔,今日也非初一十五啊?
“太后娘娘可有说因何宣召?”她软声问。
小宫女摇摇头,“回娘娘,没有,慈宁宫派来传话的戚公公只说了太后娘娘宣您过去。”
“行,本宫知道了。”杨满愿也不敢耽误片刻,赶紧在素月等人的服侍下洗漱梳妆。
第131章 if线:假如愿愿成妃嫔(13)